越想,重熙帝越覺得妙極。
那棠氏與太安王府關系匪淺,又在此次長皖府洪災事件中立下大功。
賜婚給他那個好侄兒……
他那個好侄兒,難不成還能如以往一般,暗中讓她暴斃?
他若殺,必會在文武百官心中留下涼薄寡恩的印記。
他若不殺,以棠氏的低賤身份,他便要一直頂著此等羞辱。
但無論如何,有這么個低賤的太子妃,其他官員再想攀附東宮,但凡要點顏面,也不可能送自家女兒進東宮,屈居棠氏之下。
如此一來,便徹底斷絕宗越塵以姻親關系拉攏朝臣這條路了。
以宗越塵的高傲,這樁賜婚,必定比殺了他還難受。
重熙帝看向皇后。
他雖打算得好,可賜婚一事不能由他提起。
不然,在天下人心中留下刻薄寡恩印記的人就是他了。
皇后垂下眸子,聲音恭順。
“據說棠氏頗為貌美,容貌堪與太子相配,臣妾認為,這是一樁極好的姻緣,不如,便賜棠氏太子正妃之位,陛下以為如何?”
此話由皇后說出,日后外人提及,無論是夸是貶,便都由皇后一力承擔。
太安王府若因此不滿,也只會對皇后不滿。
甚好,甚妙。
重熙帝龍顏大悅:“皇后懂朕!”
說罷,他不再猶豫,大筆一揮,龍飛鳳舞,一連寫了兩道圣旨,待與內閣議過,便可正式頒布。
……
又是一年隆冬季。
十二月初五,棠鯉回到京城。
平整的青石街道積了薄薄的一層雪,車轱轆壓下去時發出輕微的‘呲’聲。
走過熱鬧的街市,馬車停在棠府門前。
畫竹扶著棠鯉走下馬車。
此次離京,她帶走了蓮衣與畫竹,棠宅暫時交由春夏秋冬四人暫理。
休整過后,如春拿來厚厚一疊請帖。
棠鯉依次看過去,驚訝了。
全是參與募捐的商戶之家。
棠鯉想了想,從長皖府到京城,若快馬加鞭,功德碑的消息也該傳回了京城。
這些人,約莫是想問另一件事。
稅收或官學。
如此,她少不得需先走一趟太安王府。
想到此處,棠鯉提筆寫拜貼,命如夏送去太安王府。
若王府方便見她,便會回復允準的拜貼。
以棠鯉與太安王府的關系,后者自然沒有不允的道理。
翌日上午,棠宅的馬車緩緩駛向太安王府的方向。
半個時辰后,馬車停在王府大門前。
兩座威風凜凜的石獅子立在王府門前,身上還掛著白色孝綢。
這代表王府還沉浸在老王妃仙逝的悲傷中。
棠鯉低頭看了眼自身,不由得松了口氣。
她穿得很素凈。
淺綠色的大氅,與淺綠色的襦裙,渾身上下無一點艷麗之處。
門房將棠鯉引入內宅。
很快,她便見到了聞人意善。
相比幾月前的因悲傷過度導致的消瘦,聞人意善臉蛋有了些肉,看著不似以往的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