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沌宙宇,不知何處。
浩渺虛空星海之間,一道略顯狼狽的身影從時空裂隙之中跌落出來,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旋即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只見這身影頭上的發冠已經消失無蹤,身上的錦袍亦是破碎襤褸,其癱坐地上沉默良久,才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呵呵.」
「呵呵呵呵.」
笑著笑著,其猛然抬頭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天佛祖,西天佛祖!」
「你也不」
話到了嘴邊,卻被其強行給咽了回去,謹慎的左右打量一番,這才長舒了口氣。
自在玄君回想著當初那貫穿自己四肢百骸的佛門鎖鏈,那烙印在自己神魂真靈之中的梵文經篆,幾乎是只差一息,自己就要真要被強行渡化了。
「還好,還好貧道一直準備著后手。」
「只可惜,此番過后,那后手用不得了。」
說著,即便是隨心所欲毫無顧忌的大天魔主自在玄君都不免露出一絲肉痛和可惜來,但這一絲可惜的神情瞬息也就被其壓制下去。
只要能活,只要還得自在,那就沒什么可惜的。
「那位佛祖為了貧道,可真是舍得下手,竟然又造了一尊法身來。」
「不過,這也不算壞事,只要有那法身在,即便是天庭那位也不能再強逼著我去做些什么。」
思量著,自在玄君緩緩起身,左右觀量了下這片虛空星海,旋即尋了個方向撕開虛空走了進去。
下一息,自在玄君消失無蹤。
三息之后,一朵金蓮在此處綻放開來,光陰流轉之間,無上尊王佛從那時空通道之中走出,只是看了眼此處虛空星海,下一瞬就找到了自在玄君的蹤跡。
但見尊王佛抬手一點,面前時空蕩漾開來,形成一條通往未知區域的通道,尊王佛走入通道之中,消失不見。
然而就在尊王佛消失不過五息之后,這片虛空星海之中一粒種子突然發芽,只見一株墨蓮徐徐生長綻放,墨冠錦袍的自在玄君從中從容走出,正了正衣冠,不屑的瞥了眼尊王佛離去的方向,旋即消散無蹤。
下一瞬,火焰燃燒形成日輪,時空通道之中,再度走出尊王佛的身影。
尊王佛雙手合十,神情寧靜而祥和,這位金覺佛祖左手拇指所化的持道佛陀,輕誦了一聲佛號,身影也如自在玄君一般消失無蹤。
緊接著,這片虛空星海之中,突兀走出一道道自在玄君的身影,分別跑向混沌寰宇的各個方向,亦有一道道尊王佛的身形顯化,跟著那一道道自在玄君的身影追逐而去。
一刻鐘不到,就好似出現了成千上萬個自在玄君,也跟著出現了成千上萬個尊王佛。
兩位持道之境的大能在這片虛空星海斗起法來,饒是不見任何天魔手段,不見絲毫佛門神通,可種種玄奇莫測的手段依舊讓人心驚膽戰。
虛空星海恢復了平靜,但虛空星海之下,那隱藏的光陰長河之中卻是泛起了潮汐。
只見一處處時空節點,一片片過往歲月之中,齊齊出現了自在玄君的蹤跡,但也同時出現了尊王佛的身影。
每一處時空節點,每一片過往歲月,都是尊王佛鎮壓了自在玄君,沒有給自在玄君絲毫逃脫的可能。
當一處處分散出去的幻影消散,也代表自在玄君同步失去了騰挪到這些地方的逃脫手段。
終于,在某處時空節點之中,自在玄君的真身被尊王佛給堵到了。
望著面前那跌坐蓮臺之上,顯化佛門八寶的尊王佛,自在玄君無奈又無力的嘆了口氣:「佛主的速度還真是夠快啊,這都能找到我的存在。」
尊王佛冷聲道:「你能身化萬千,我佛自有投影萬界之能。」
「鏡花水月,亦是真實不虛,投影化真,不過一念之間。」
身為持道之境的純陽大能,各種手段可謂強橫無邊,身化萬千投影萬界也不過只是小伎倆。
持道之境的存在們,那分化出去的投影,每一道都能在瞬息化作本尊,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這便是持道之尊,這便是一證永證。
尊王佛在過去歲月之中每一次鎮壓自在玄君,都是對自在玄君氣機和真靈的一次收束。
等到尊王佛把過去所有自在玄君的存在全部收束,也就代表自在玄君徹底無法逃脫尊王佛的手掌心,到時候自在玄君所面對的,就只有被鎮壓的命運。
可以說從金覺佛祖摘下自己左手的拇指,讓無上降魔尊王佛誕生開始,自在玄君的未來就被注定了。
那是三界西天,端坐大靈音寺里那位佛祖給自在玄君定下的最終命果,除非有同為掌道級數的存在干擾這因果,除非自在玄君能拔升自身至掌道,否則他永遠逃不出金覺佛祖給他定下的結局。
無非是眼下被抓,或是未來被抓罷了。
感知到自己的因果命理被人釘死,自在玄君卻是沒露出半分的惶恐和頹廢,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尊王佛:「看來佛主是吃定貧道了。」
「只是佛主知不知道,為何貧道非要在此處時空節點停下?」
尊王佛眉頭一皺,心中隱隱有不妙的預感涌現,緊接著尊王佛直接抬掌就要鎮壓自在玄君。
但見大日浮空,鎮壓邪魔的暗金佛掌從天而降,整片時空都在那浩瀚佛威之下震顫,而自在玄君卻是表現的格外淡然從容。
「不瞞魔主,此片時空,乃是屬于山河界的一處節點。」
「這處節點,來自于一萬年前山河界與恒沙界進行的那一場仙佛之戰,那一場萬年大戰可真是驚心動魄啊,不論是山河界的玄門三宗,還是恒沙界的佛門各寺,不可謂不傷筋動骨。」
聽著自在玄君這番話,尊王佛心中那股不妙的預感愈發強烈了,這位降魔佛主已經從金蓮上站立起來,其抬手間寶傘已經升空招展,隨著寶傘張開,只見那鐫刻著諸般梵文與佛痕的寶傘招搖旋轉,寶傘之上墜著的十二金珠與二十四銀鈴發出陣陣脆鳴,那烙印的一重重佛相氤氳起琉璃輝光。
須臾間,寶傘罩在自在玄君頭頂,一重又一重的鎮壓之力落下,將自在玄君死死鎮壓在原地動彈不得。
伴隨著那仿佛傾覆混沌一般的佛法落下,自在玄君卻是露出了笑容:「昔年,那一場山河界與恒沙界的大戰里,天龍寺和金禪寺各隕落了一尊純陽。」
聽著自在玄君還在說話,尊王佛目露怒火:「給本座,閉嘴!」
霎時間,寶傘迸發出煌煌佛光,滔天佛火落下,尊王佛儼然是不打算鎮壓自在玄君,而是選擇直接將其湮滅。
然而在那無盡佛火烈焰之中,自在玄君卻是坦然笑道:「一尊金剛道的阿羅漢和一尊琉璃道的大菩薩隕落在了戰場之上,或者說隕落在了恒沙界手里。」
「但是,那位阿羅漢和大菩薩身雖死,可殘魂仍在,他們怨恨著恒沙界,怨恨著那位出手擊殺他們的佛主。」
「所以,那位阿羅漢的殘魂和那位大菩薩的殘魂在大戰之后,在那最后的劫氣之下,融合在了一處。」
尊王佛此時已經是化作怒目之狀,無盡佛火從其身上迸發出來,十二法相次第顯化,皆是以嗔怒之狀對著自在玄君打出致命的神通。
霎時間,只見一尊尊佛陀法相凌空如日,一尊尊佛寶至寶的投影投射過來,但見琉璃普照,金焰燃燒,佛杵鎮魔,寶傘遮天.
饒是在這無量佛法與至寶神威之下,自在玄君卻還是自顧自的說著:「最后,那兩道殘魂融合誕生了一尊前所未有的存在。」
「那是金剛道與琉璃道的融合,那也是菩提道的顯化。」
「可以說,如果不是有那位阿羅漢和那位大菩薩的殘魂融合,也絕無如今的佛門菩提道,絕無如今端坐西天大靈音寺的那位佛祖。」
「諸天萬界,萬族生靈,只知西天佛祖開辟菩提之法,又怎會知曉,還有一位存在比西天佛祖踏上此途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