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喬收回踩住孫策腳面的小靴子,道:“是‘橋老’。”
“呵呵,無妨,孩童還是活潑些好。”橋玄擺手道。
“……當真活潑了爺爺又要教訓人……”小喬在后面用極低的聲音抱怨了一句,只有被她當作擋箭牌的周瑜能依稀聽清。
那是因為你讓橋老想到了他不喜歡的兒媳……周瑜雖然如此想,但并未將話出口,只是稍稍挺直了脊背。
“其實,即使不遮掩痕跡,洛陽那些人也不會有心思來尋老夫矣,”橋玄道:“無風無雨,蒼天如晦,新星直上,如日中天。此景一出,即便是毫無機會的縣鄉之侯都心有所動,更何況那些原本就野心勃勃之輩?”
“聽不懂。”孫策繼續撓頭。
周瑜雖然聽懂了,但以他的身份卻無法在橋玄面前對此事妄加評論,于是也裝作不懂的樣子。
“呵呵,你們不必懂,只需回去告知你們的父親老夫在此,以及——”橋玄道:“洛陽將有大變,無事切勿進京。”
“哦,這句懂了。”孫策點頭應道。
“呵呵,”橋玄從書桌后起身,繞到四個孩童身前:“其實,老夫原本已預感到大限將近,才會提前辭官隱居,以免令親眷弟子在毫無庇護的情況下身處洛陽的風暴中心,不過,經此一事,老夫感覺自己還能再戰十……年?”
說到最后一句時,橋玄原本穩健的右腳突兀地一軟,整個人向地板上摔去,離他最近的大喬驚呼一聲沖過去伸臂想扶,但以她小女孩的力氣顯然做不到這點,甚至連她自己都要一起被帶倒。
“嘿!”孫策上前,一手攙住歪倒的橋玄,另一手攬住因為使差了力即將平地摔的大喬,整個人穩如磐石,口中叫到:“小心點啊,老喬。”
“祖父!阿姐!”離得最遠的小喬這才趕到橋玄身旁,幫忙一起把老人扶著坐下:“怎么會忽然絆倒的?地板翹了嗎?早說該換一套新的來著……”
“嗯……”橋玄坐在椅子上嘗試移動右腳,但發現自膝蓋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覺,而且沒有任何變得更嚴重或者能夠恢復的跡象,于是苦笑著搖頭:“這大概真的是‘天意’。”
“不不,可能只是老了吧。”根本沒使什么力氣的孫策隨口應道。
早知孫策不需要幫忙的周瑜抬手扶額,他氣人都是故意的,但孫策卻是無意以及不經意的。
“你!”大喬似乎想出駁斥,但卻發現她自己還扯著孫策的手臂沒松,慌忙甩開手之后,語氣也不由自主地緩了下去:“快點閉嘴……”
“呵呵呵……”橋玄看了看孫策和大喬:“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
徐州城,軍營。
一次事先沒有準備的“大練”結束了。
雖然輸的人是臧霸,但所有隸屬于徐州的文武臉色都不怎么好看。
簡單來說,除了糜竺這樣只負責供貨的,其他軍營相關事宜,無論是調度、分配、訓練、任還是賞罰,全都暴露了大問題。
舉個例子,因為旗幟調配錯誤,理應分屬于臧霸和孫堅的兩支隊伍共同作戰了許久,直到傳令兵傳來截然相反的命令之后,先一步發現問題的那支隊伍轉手就把“同袍”給滅了。
那些認為自己并非靠討好朱并升職,也十分盡忠職守,故此十分自信來應征的,此時基本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尤其是朱儁帶著調笑之意對臧霸說出那句“天亡將軍,非戰之罪也”后。
“不,”臧霸反而比較坦然:“在雙方都處于不利境地時,文臺大人仍能獲勝,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屬下……心服口服。”
“讓原本‘同屬于一軍’的部隊互相戰斗確實很容易出問題,但并非不能彌補,”朱儁道:“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出戰的時機’還不到,所以可以在接下來的訓練中‘克服’這點,我希望在真正的戰斗中,類似于這種‘無法對自己人動手’的問題不會再發生——能不能辦到?!”
“能!”一群正懊惱于自己的失誤,根本沒仔細聽朱儁在說什么的將領們紛紛大聲應道。
“……”費力克服了諸多困難,最終獲勝并得到了先鋒之職,因此沒有值得自責之事的孫堅完全聽懂了朱儁那“打算對付原本的自己人”這下之意。
“少主,作為先鋒,只要此事開始,您便無法再脫身事外,若不愿屈居人下,我等自會全力護送少主離開。”程普在旁悄聲說道。
“不,也有可能是奉旨勤王。”孫堅道。
“……您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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