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微微一怔,隨即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里漾開一絲極淡、卻無比復雜的漣漪。
她看著程墨眼中那份幾乎不加掩飾的沉重與真誠,并非狎昵,亦非施舍,反而更像是一種
沉重的承諾與小心翼翼的尊重。
他果然跟別的男人不一樣!
柳如煙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瓷器與桌面發出一聲極輕微的脆響。
“程公子,”她的聲音很輕,如同夜風吹過竹林,帶著一種歷經世事的通透與疏離,“你的心意,如煙感念。只是”
她抬起眼,目光望向窗外那輪清冷的明月,
“這方寸之地,于我而早已非牢籠。我在此撫琴、授藝、養花、看書,心是自在的。若此刻隨公子離去,他人眼中,不過是另一只換了金絲籠的雀兒罷了。”
她頓了頓,視線落回程墨臉上,那抹復雜中似乎摻雜了一絲幾乎看不見的懇求和固執的驕傲。
“公子若真憐惜如煙這幾分薄才,日后得閑常來聽一曲,或如方才般指點幾句音律上的不足,便是對如煙最大的尊重與抬愛了。贖身之,還請公子莫要再提。”
她微微欠身,姿態優雅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如煙在此,謝過公子。”
“尊重”、“抬愛”。
她用這兩個詞,劃清了界限,也守住了自己最后的尊嚴。
她不要程墨的憐憫,不要他施舍的自由。
她要的,或許只是那份知己的共鳴和被人尊重的眼光。
程墨心頭一震,瞬間明白了她話語中的深意。
他看著眼前這個柔美卻堅韌的女子,那單薄身軀里蘊藏的孤傲與自尊,遠比黃金更重。
她拒絕的,不僅是贖身,更是那份可能將她置于依附地位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