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得了那支南珠金釵,自覺占了上風,晚晴尚未入門,便狠狠壓了孟氏一頭,心下好生得意。
她一邊反復端詳著珠釵,一邊連連贊不絕口:“這明珠皎皎無暇,同晚晴果真是極為相稱,孟氏,委屈了你割愛,實在是不好意思。”
話雖如此,可她神情中毫不掩飾的志得意滿,顯然并非誠心致歉。
宋璃哪里看得慣她這般得了便宜還賣乖?
且孟氏身為宋父的正妻,旁人要么喚她“宋夫人”,要么,也該稱一聲“孟大娘子”。
這白老太太,倚老賣老,大喇喇地稱她“孟氏”,便是認定了白晚晴過門后,與她無分大小尊卑。
孟氏礙于她到底是已故白大夫人的生母,又是長輩,不便頂撞。
宋璃卻看不得娘親委屈,朗聲道:“老夫人所不錯,這南珠乃是珠蚌包裹著碎石,經年累月,以血肉滋養而成,得來萬般不易,白姨母出身名門,千嬌萬貴,的確最為相襯。”
“阿娘身為織造夫人,素來低調,所用的首飾,也以端莊大方為宜,這珠釵不襯阿娘,算不得割愛,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這話看似謙讓,是在寬慰白家二人,實則,有心之人略一琢磨,便能聽出宋璃的弦外之音。
一來,是影射白家身為錢塘知府,私下里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白晚晴仰仗著白府勢力,吃穿用度,一應排場,便正如那折磨珠蚌的石子一般,全靠百姓骨血滋養。
二來,又是表明,孟氏身為宋府堂堂正正的大夫人,斷斷不會為著一支小小珠釵相爭,反倒是白府,如此小家子氣,實在上不得臺面。
白老夫人與白晚晴亦不是愚鈍之人,稍加思索,立時明白了宋璃話中的嘲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