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宋璃順利制出了松煙墨,宋府上下自然人人歡喜。
又聽說宋玨此番鞍前馬后,不遺余力,素日板著臉的宋父,看向這小兒子的目光中,總算也難得地帶上了幾分贊許。
“玨兒,你既主動開口,攬下了制墨的差事,便不可馬虎,必得善始善終。璃兒年幼,獨自打理墨坊,為父本就放心不下,你這做四哥的,事事多盡心些,不過也不可荒廢了課業,可記著了?”
宋玨自是連連點頭,只有宋瑾,蹙起眉頭,神情難測。
用過了膳,她便差青薔,將宋玨喚到房中。
“阿姐!方才席間倉促,我不曾對阿姐提起,五妹妹這次所制的松煙墨,墨色十分雅致,阿姐定會喜歡!待來日墨成,阿玨親自挑選最好的一方,贈與阿姐!”
宋玨興沖沖地,卻不想宋瑾臉色一沉,臉上再無半分笑意。
“玨弟!你真真是將阿姐的叮囑,全然當做了耳旁風!”
“你雖尚年幼,但科舉一途,寒窗十年,絕非一日之功,像你這般日日只是同宋璃胡鬧,阿姐如何能指望你一舉奪魁,光耀門楣?”
她滿臉痛心疾首,宋玨卻有些不以為然。
經此制墨一事,他處處親力親為,愈發對宋璃佩服得五體投地,低聲道:“阿姐你也知道,阿玨不如大哥聰慧,難成大器,我若能在墨坊助五妹妹一臂之力,也算是為宋府分憂了”
宋瑾看不得他這副不思進取的模樣,怒容更盛,厲聲道:“青薔!去將我那方硯拿來,給四公子過目!”
宋玨不解其意,疑惑地看著宋瑾提起一支兼毫,蘸滿池中墨,寫下幾行簪花小楷。
“玨弟,你以為,這墨跡,比起阿璃的桐煙墨如何?”
宋玨本就于筆墨之事,不甚精通,何況眼下并無桐煙墨參照,他皺緊了眉頭,看了又看,終于老老實實地開口道:“阿姐,我實在分不出高下只是覺得,這墨色亦是黑亮深沉,比起我尋常所用,高明許多。”
宋瑾點頭,這才放下筆,苦口婆心道:“玨弟,你可知此墨便是章氏仿制的桐煙墨?阿姐也是愛墨懂墨之人,觀此墨,藥香四溢,清冽撲鼻,墨色渾厚濃烈,不在阿璃之下。”
“寸金坊那桐煙墨,不過是一時稀奇,投機取巧罷了,縱有風頭,卻如何能成長久之計?豈可同章氏百年基業抗衡?你著實不該將精力悉數投入墨坊去,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致仕,才是你的出頭之道。”
宋瑾還在好相勸,宋玨卻已然急了,顧不得許多,急匆匆端起硯臺便走。
“阿姐,阿璃當日明明說,章氏偷不去桐煙墨的核心技藝,所做之墨,決計無法與寸金坊媲美,可如今看這仿制墨,亦非凡品不行,我得先將此事告知阿璃,早做應對!”
他不顧宋瑾阻攔,風風火火地將宋瑾所購的章氏墨擺在宋璃面前。
“阿璃,這可如何是好!”
宋珩聞訊,亦親自以桐煙墨和章氏墨,各寫大楷一幅,相較之下,桐煙墨色暖黑,光澤溫潤,章氏墨烏黑透亮,觸紙不暈,雖確有不同,但一時間,竟難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