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出,宋府眾人面面相覷。
鹿群多棲息于北境,鹿角難得,宋父一個小小的五品織造官,又身處江南,去哪里尋上好的鹿角熬膠,給宋璃制墨?
正一籌莫展之際,倒是宋玨,忽而眼前一亮。
“父親,你可還記得,去歲,圣上下令重修上林苑,便是謝如琢率工部奉命督造?”
“那上林苑中不乏珍奇異獸,鹿角之事,或許謝如琢能有門路,提點一二?”
宋父沉吟道:“謝大人與我宋府雖也算有幾面之緣,可他現下是圣上眼前炙手可熱的紅人,我這區區五品平江織造,屢屢受人提攜,卻無力回報,為父有意同他交好,但現下主動登門求助恐有得寸進尺,貪得無厭之嫌,反倒不美”
宋玨卻不以為意道:“父親,不如,這次便由我去求謝如琢,他也得了澄泥硯與徽墨,若是愿意同咱們宋家交好,相助一二,也是皆大歡喜。”
“若他不肯,父親便親自登門將我教訓一番,只說是我素日游手好閑,貿然行事,您全然不知情,是我不知禮法,沖撞了他,將錯處悉數推到我身上來。父親與他同朝為官,我算是他的晚輩,當面將我狠狠責罰一頓,想來,謝如琢也便不會太過追究了。”
宋玨素日讀書,最是令書院先生頭痛,痛斥他是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卻不曾想到,他今日這一席話,倒說得頭頭是道,令宋璃登時刮目相看。
宋父斟酌片刻,實是再無良策,他也只得點頭允準了。
宋玨喜不自勝,拉上宋璃,備了幾樣禮,興沖沖地直奔謝如琢下榻的驛館而去。
謝如琢恰巧不曾外出,聽身邊的小廝稟報,忙起身相迎。
“驛館簡陋,只有些清茶款待,還請宋四公子與五小姐莫怪。”
謝如琢今日著月白色的長衫,長身玉立,對二人行了個禮,一副光風霽月的君子模樣。
宋璃蒙著面紗,隱約可見他影影綽綽的朦朧身影,饒是已有數面之緣,卻也不由得心念一動。
這樣風姿俊朗的狀元郎,難怪才乍到平江城,便勾去了無數女兒家的芳心。
宋玨同他一番寒暄,試探著開口,說明來意,謝如琢聞,良久,方才緩緩開口。
宋家兄妹兩個,本以為他這般緘默,定是要一口回絕的。
卻不想,謝如琢沉聲問道:“這松煙墨,若當真如五小姐所,物美價廉,實乃大啟所有文人之幸,謝某自當鼎力相助。”
“只是,眼下事出突然,謝某盡力周旋,怕也只能勉強尋來幾對鹿角。待松煙墨成,若當真墨色不俗,五小姐可有想過,或可借由老太傅之名,將此松煙墨,送至京師?”
“若能得圣上首肯,上林苑鹿園內飼育著的上百頭梅花鹿,或許,日后都可為五小姐的墨坊供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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