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門外西邊的巷子里,一輛八寶華蓋馬車正停在那兒,馬車四周的護衛,穿著統一,各個冷面冷情,不茍笑,一看就是世家大族的做派。
西風撩著簾子,一張清雋俊美的面容若隱若現。
不多會兒的功夫,一身玄色衣袍的凌霄邁步走到車旁,低聲回道:“世子,屬下打聽到,那群人是宋姑娘舅母派去的,具體鬧什么,底下的丫鬟都不知道,只聽說宋姑娘被罰去祠堂跪著了。”
話落,馬車里沒有一絲聲響。
凌霄頓了頓,試探的問道:“世子,您還去侯府嗎?”
“不去了,回國公府。”
凌霄有些糊涂了,明明他們都來了,自家世子為何又不進去了。
“世子,宋姑娘她”
“她不會有事的。”陸時安拿起茶壺,自顧自的倒了杯茶,茶香氤氳,攏在一雙清雋矜貴的眉眼上,讓人瞧不出其心緒。
人是在國公府門口抓的,而堂而皇之的抓一個女子的理由,無非就是清白二字。
如今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他自是沒必要過去,且讓小騙子慢慢收拾。
他本以為侯府里的人,都是拎不清的,這么看來,老夫人仍舊神思清明。
世家大族里,誰人沒有些隱私事,即便今日他與宋意寧真的做出些什么,那聰明的人,為了一門榮辱,也會想辦法瞞過去,如吳桂芳這般,上趕著去揭錯的,才是讓家族蒙羞。
這樣的話,雖難聽,可是事實。
其實他今日本不想讓她過來的,可是他總想著,倘若她與他說明當日事,只要她對自己有情,他自是可以帶著聘雁到侯府求娶她的。
可她偏偏有了旁的志向,偏偏要與他再無瓜葛。
骨節勻稱的手指捏著青玉茶盞,馬車行動間,盞子里的茶微微晃動。
陸時安不禁又想起了那一雙清凌凌的杏眸。
她曾說,愛人如養花。
他姑且讓花兒在花盆里多待些時日。
馬車漸漸消失在長街上,淅淅瀝瀝的秋雨總算在傍晚時分停住了。
月影朦朧,透過玄窗灑落窗臺,滿室的燭火映著影子影影綽綽。
宋意寧聽到門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后,立時挺直了脊背,好整以暇的跪著。
祠堂的門被推開,冷風倒灌,劉嬤嬤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老夫人吩咐奴婢過來,帶姑娘去玉君堂問話。”
“是。”
宋意寧低聲應了,立時有丫鬟過來扶著她起身。
盡管這半日,她跪累了便坐一會兒,如此交替,可膝蓋還是疼的厲害。
她自小是被父親母親捧在掌心長大的,從小到大,從未被罰跪過,突然被罰跪,自是有些難以消受。
不過,能將此事遮掩過去,才是重中之重。
到了玉君堂,林氏房中已經備了飯菜,丫鬟端著藥油在一旁等著。
宋意寧邁步上前,剛要跪下認錯,就被丫鬟扶住了。
林氏抬眸望了她一眼,長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膝蓋可疼?”
宋意寧搖頭,儼然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不疼。”
林氏起身走到雕花木桌前坐定,繼續問道:“餓了吧!快些讓春梅給你上了藥,過來用飯。”
宋意寧從晌午開始,就滴水未進,更別說吃飯了。
眼下聽見外祖母的話時,還有些錯愕:“外祖母,您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