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經此大變,雖保住了門戶,卻難免顯出幾分凋敝氣象。下人遣散大半,庭院寂靜,往來賬目也需重新厘清。
許煙薇并未假手他人,親自帶著垂緗和幾個留下的可靠老仆,一樣樣核對,一筆筆登記,將從許云階名下抄沒后發還的部分虞家產業與許府剩余家產區分開來,忙碌非常。
沈霽舟來得悄無聲息。
他并未遞帖子,只在一個午后,陽光透過稀疏的云層,稍稍驅散了些許府上空沉悶之氣時,乘著一輛不起眼的青篷小車,停在了側門。
垂緗聞報,忙迎了出來,低聲道:“世子,姑娘正在庫房那邊查點物件。”
沈霽舟微微頷首:“無妨,我隨處走走等她便是。”
他信步走在略顯空蕩的庭院中,目光掠過那些熟悉的亭臺樓閣,如今卻物是人非,難免生出幾分唏噓。
行至聽雪軒外,見院門虛掩,院內那幾株玉蘭樹竟冒了些許新芽,倔強地透著生機。
他并未進去,只負手立于院門外,靜靜等候。
約莫一炷香后,許煙薇才帶著一身淡淡的塵灰氣息匆匆趕來。見沈霽舟獨立風中等候,她腳步微頓,加快了些步伐。
“先生久等了。”她福了一禮,語氣帶著些許忙碌后的微喘。“府中雜亂,怠慢先生了。”
沈霽舟轉身,溫潤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見她眼下有淡淡青影,神色間雖疲憊,卻并無萎靡之態,反而有種歷經風雨后沉淀下來的沉靜力量。
他微微一笑,語氣溫和:“無妨。正事要緊。可還順利?”
“還好,只是瑣碎些。”許煙薇引他往旁邊的小花廳走去,“先生今日前來,可是有事?”
小花廳內陳設簡單,兩人隔著小幾坐下。
垂緗奉上清茶便悄聲退下,掩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