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天空堆積著厚重的鉛灰色云層,陽光被嚴密地遮擋,透出一種壓抑的悶熱。
一輛不起眼的青帷馬車,沿著沈霽舟安排的僻靜小路,悄無聲息地駛向西郊馬場。
車內,許煙薇身著最尋常的藕荷色素面襦裙,頭戴一頂垂著長長白紗的帷帽,帷帽下一雙眼眸清亮卻難掩緊張。
垂緗安靜地坐在一旁,手心微微出汗,不時撩開車簾一角,警惕地觀察著外面的動靜。
車轅上,駕車的是個沉默精悍的中年漢子,這是沈霽舟派來接應的心腹。
約莫半個時辰后,馬車在一片略顯荒涼的馬場邊緣停下。
這里并非貴族子弟常來跑馬的熱鬧區域,而是靠近一片稀疏小樹林的僻靜角落。
一座孤零零的石亭矗立在視野盡頭,匾額上題著“聽風亭”三個斑駁的字。
“姑娘,到了。”車夫低聲道,“亭子里有人,世子的人會在外圍守著。”
許煙薇深吸一口氣,壓下擂鼓般的心跳,扶著垂緗的手下了車。
風卷起地上的塵土,帶著草木和泥土的氣息,吹得她帷帽上的白紗輕輕飄拂。
她定了定神,示意垂緗也留在此處等候,便朝著那座石亭穩步走去。
亭內,一個穿著半舊靛藍布衫、身形佝僂的老者正背對她站著。
聽見腳步聲,他轉過身來。
許煙薇的腳步在亭外頓住,定了定神,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清晰:“請問,是鄭老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