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學藏書閣的琉璃窗將初夏的日光篩成細碎金箔。
沈霽舟拂過青玉案上攤開的古琴譜,驚起一縷浮塵。
“《流水》譜中的這個指法,原該用無名指勾弦。”他指尖虛點泛黃的紙頁,抬眸望向對面的許煙薇。“那日你在國公府撫琴時,為何改用中指?”
許煙薇正低頭整理散落的書卷,聞頓了頓:“無名指勾弦雖合古法,但琴身有斷紋處共鳴不同。中指力道更穩些,不易讓雜音亂了曲意。”
沈霽舟輕笑,鎏金香爐騰起的青煙模糊了他眼底的贊許:“你倒比那些死守琴譜的老學究通透。”
窗外忽起一陣穿堂風。
許煙薇抬手去按翻飛的紙頁,兩人手指同時觸到《廣陵散》的殘譜,又齊齊縮回。
“先生那日”許煙薇縮回手,將碎發別到耳后。“那日在國公府替我圓謊,我還未曾好好道謝。”
沈霽舟倚著書架把玩玉簫,淡笑道:“謝字太重,不如請我飲盞新茶?聽說許府新到的洞庭碧螺春,比宮里的貢品還多三分清洌。”
許煙薇剛要應聲,忽見沈霽舟神色微變。
他修長的手指撫過她袖口遮掩的淤青——那是前夜她在祠堂久跪時,嗑在供桌上留下的痕跡。
“兩日未見你來女學。”沈霽舟聲音沉了三分,“許府可是有麻煩?”
閣樓轉角處,許清瑤死死咬住下唇。
她本是來尋不知掉落在哪兒的繡帕的,卻不料撞見了他們二人近乎曖昧的觸碰。
沈霽舟此時此刻的模樣,與許煙薇那日“高山流水”的說辭,割裂成鋒利的碎片。
“能有什么麻煩?這淤青,是幫母親打理家務時不慎撞傷的。”許煙薇抽回手,天水碧的袖擺遮住了傷痕。“先生說的新茶,改日我”
“長公主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