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請便。”
人群再度開始挪動。
距離樹干拉出的“秩序線”較近的某一刻,人頭攢動的樂迷隊伍里,其中有音量拔得更高的記者提問聲飄了出來:
“范寧指揮,這場‘回歸音樂會’對您來說的期盼是什么?――我是指,在本身的‘回歸’目的之外。”
“拿到某些應該拿到的東西。”
“應該拿到的?”對方不解。
“或者說......認領?”范寧沒有回頭。
......
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交響大廳內。
“你剛才好像吃了一小癟?”拉絮斯悠閑翻看著手中的曲目導賞冊。
“在那幾秒鐘的時間內,我的確有過‘這么認為’的念頭,但只是幾秒鐘而已。”
歐文這會閉目養神,情緒已經平靜下來。
“你這個人的說教嘴臉始終讓人生厭,似乎若我在聚光燈下出一些低級的洋相,會讓你與之對應地得到某些低級快感的滿足一樣......不過,‘當局’這個詞......他們都這么叫,對吧?......那么,‘當局’的權威與領導自有其方式體現,我們的范寧指揮很快就會感受得到。”
兩人在尊客席區域一左一右,卻不是相鄰座位,他們的中間還隔了一個位置。
這個位置一直無人入座,至少在旁人聽眾眼里如此。
看起來就像是購票者因為被別的事情耽誤而沒有趕來,也沒有將其轉讓出去。
掌聲已經響起,樂手和合唱團員們開始陸續入場。
“所以現在,你再一次迅速調整了心態?......”拉絮斯笑了,“歐文閣下,看來至少那天我的心理工作是做通了啊。”
弦樂組樂手逐漸延展到了舞臺邊緣,管樂組閃著金銀光輝的樂器貫穿了整個樂隊,打擊樂手們肅立排開,穿黑白禮服的合唱團隊員們,在金色管風琴的底下分四排二十列凝然而坐。
“看這些人,呵呵......很神奇?對吧,你我作為邃曉者,明知道這些藝術家們可能連戰車的一撞一擊都經受不住,但是,當他們以演奏的準備姿態分聲部排列開來時,某種無形的崇高感就裹挾了你我,甚至對靈性造成了實實在在的深刻的影響,就像是他們在籌備著某種高位格的古老儀式一般......”
不然,憑什么是能夠影響失常區擴散的“藝術”呢?
同為“鍛獅”級音樂家的拉絮斯,淡笑著撫著曲目單感慨。
歐文卻是不再回應,冷眼凝視舞臺。
“嘩...啦...啦...”
“嘩啦啦啦啦啦啦!!――”
零散的掌聲忽然響起,然后引爆了更密集的掌聲群,一時間有如風暴過境。
包括兩人在內的一部分聽眾,習慣性地看向舞臺左側的演職人員出入口。
但他們發現,其余人的視線焦點不在舞臺,而在過道。
一身深黑色燕尾服的范寧,是從某處聽眾席的位置起立,沿過道向舞臺處走去的!
不僅普通聽眾們沒有發現,分散落座的調查員們沒有發現,就連這大廳內的近十位官方組織的邃曉者也沒有發現,范寧預先是坐在聽眾席的!
“范寧指揮為什么不走舞臺?”
“這...從聽眾席登臺是個什么習俗?”
掌聲席卷之中,有很多人在議論發問。
“好像...那是曾經給卡普侖先生預留的準備觀演的位置!”
“對,他好像就是從那個位置站起身,宣布接替范寧指揮演出的!”
“現在,范寧指揮重復了這一事件,接回了他的演出?”
“而且曲目同樣也是......復活!?”
......
十步。
當范寧與舞臺的距離僅僅拉近了不到六米的時候......
交響大廳內有少數的、來自不同方向的幾道目光,齊刷刷投到了范寧右手所持之物上。
尤其是拉絮斯和歐文,眼神頓時變得銳利無比。
以及,兩人的中間,那張空缺的席位,也仿佛有一道不存在的目光投射了過去。
那根材質似烏木的,帶著淡金色紋路的指揮棒......
他居然選擇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接展示出了“舊日”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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