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恩!?......”
范寧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少女又驚又喜的聲音。
果然,共同參加過地下聚會的瓊,看到這個不著痕跡的提示后,腦子反應得很快。
她立馬聯想到了,后者是曾經聚會上“紫豆糕”和“門捷列夫”兩人的面具顏色!
但也許是受“瞳母”的影響之故,也許是瓊和“緋紅兒小姐”本身起了沖突,這道嗓音被掩蓋在了大量令人心煩意亂的囈語和暴怒的爭吵聲中,斷斷續續,時清時濁。
“......不是很妙......她自己也想借助...被擢升上......”
“............簡單嘗試一下,不行的話趕緊...逃跑...不要...遲疑...”
“..................先給我...一個...位點...”
而且,在最初驚喜的拔高語調后,她的嗓音迅速地虛弱了下來,聽得出已經勉力支撐多日,狀態接近油盡燈枯。
最初瓊在夢境臥房中的留,明顯是錯誤地估計了形勢,說只要趕在這處移涌秘境“一年半載”崩塌之前過來就行,但完全沒有料到有位見證之主已經被“蠕蟲”逼瘋了兩千多年!
“好。”
范寧沒有多說,他一直把那根銀色長笛別在腰間,此刻控制靈感,將其閃了一下,作為接下來一致發力的拉扯位點。
一股無可反抗的巨大力道頓時也將自己往下拽去!
很明顯,瓊的靈體正在試圖“搭”上自己腰間的長笛,就像被卷入旋渦的溺水者抓住最后的稻草一樣。
但是光球的下墜速度沒有絲毫緩解,只是多帶上了范寧這個人,原本的垂直下落朝范寧的方向發生了微量偏移。
處在幾乎失重狀態的范寧,繼續忍受著混亂的囈語和爭吵聲,仔細聆聽著,試圖分辨出瓊后續在說些什么。
“.................我過不來...這里有超出作用力范疇的牽制...法則層面的牽制......”瓊的聲音帶著喘息,感覺已經拼盡了全身的力氣。
“.................你試試‘鑰’...不要在后面拖拽...試試‘墊’在我的前面...盡可能高位格的...琴弦...可以嗎...或者”
耳旁的聲音突然在一瞬間被全部切斷了。
蠟先生終于不再維持在歷史長河中的搜尋,那些虛幻的河流與冷光消失,滿臉汗珠的他朝著上空再度抬起了手!
寒氣從腳到身涌了上來,范寧的牙關開始打戰。
無數只白紙折成的飛盤,組成漫天傾瀉的梭子,朝著自己破空而來!
沒有任何騰挪調整的力氣。
一直沒有加入正面抗衡的范寧,這下終于感覺到了自己和執序者的恐怖差距,除去使用“蠕蟲學”禁忌之力的極端情況,這根本不是邃曉者可以躲掉的攻擊!哪怕自創密鑰也不可能,哪怕對方只是一名秘史學家也不可能!
他的靈性預感之中只有自己被切割成條分襤褸的模樣,仿佛結果是早已預定的,后續所見只是通牒的表象。
但偏偏,悖于神性和真知的事實就在下一刻發生了。
這些飛盤直接穿過了范寧的身體,將后方的瓷磚墻體跟切豆腐一般割了下來,仿佛范寧只是一張不存在的“貼圖”。
一團光球,一位“西爾維婭”,兩者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墜入了下方深不見底的紅色液體中!
“見證之主主導的儀式已經開始,所以,這些儀式中的對象,徹底脫離了來自相對低位格的作用和影響?包括前兩種相位的人,包括后兩種相位的人,也包括西爾維婭這個不要命的強行接觸者?......”
“只是可惜了何蒙和岡這兩位忠誠的部下,領袖估計會嘆息許久,這詭譎的秘史糾纏......”
蠟先生一擊不成,卻沒再繼續嘗試。
這些人正在被往“后室”的方向拖去,事情的進程終究還在正常軌道上。
他收回了手,靠在輪椅上,冷眼看著水面,等待最后的結果。
“咕嚕嚕嚕――”
耳旁的聲音恢復,池水浸沒范寧雙腳,漫延至腹,最后升過口鼻,冰封的體感也化解了。
不合邏輯的夢境中,似乎不存在呼吸受限的情況,但某種危險的壓迫感仍然遍及全身。
范寧轉眼也明白了,“瞳母”的意志威能遠高于蠟先生收容的那部分神性,于是k對于“鑰”和“池”的“雙重門關之色”的頂替需求,直接令蠟先生的出手不合邏輯地強行落空了。
這就是瓊所說的超出作用力范疇的“法則性”的鉗制。
“將盡可能高位格的‘鑰’墊于她的前面?這應該是嘗試利用類似的神秘物質去沖抵‘瞳母’所需要的‘雙重門關之色’,從而尋到逃離的緩和之機,算是順應和利用這股法則......不過,一只發瘋咬住人的野獸,用另一塊肉就能使其松開獠牙嗎?”
此時,范寧已經將那根“鑰”相的非凡琴弦,從不再隱去形體的“伊利里安”上拆了下來。
他將其纏在手腕上,竭盡所能地將其靈性的觸角往下方遞去。
在液體中墜落的軌跡果真發生了更大的偏移,而且速度減緩。
但是,改變不了其趨勢。
范寧甚至有種預感,下方那群錯綜復雜的“后室”空間,已經離幾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嗯?”
他好像突然感應到了什么事物。
一件與自己聯系極為密切的事物。
或者,也不能說感應,很奇怪,他就是突然想起來了一個方向,又把握不住。
“.................卡洛恩...沒用就停下...切斷長笛...靈性聯系...你潛上去...”
耳畔再度響起了瘋狂的囈語、暴怒的爭吵、以及瓊氣若游絲的聲音。
“蠢貨,你真的是蠢貨!這就是升得更高的機會,門關的看守之人至少會是執序者!這就是k們所答應的將我重新拾起之法!”
“所適格接任k位置的‘鑰’相部分只有你自己!你就算將指引學派總會長布列茲的‘無主之錘’借過來,也不可能以次充好逃得上去!”
“你不要壞我好事!”
“你不要壞我好事!!!”
另一道女子的聲音在大聲訓斥著。
無數氣泡沸騰上浮,而范寧的身形仍在下墜。
“.................卡洛恩,到了‘后室’...是異常地帶...不是南大陸...你的‘出入無禁’能力...就會...沒有...沒...”瓊的聲音在喘息中提高了一點,變得焦急起來。
“.................試了沒用,就上去吧...謝謝你最后來看我一下...也許之后...還有辦法呢......”
這件事情連見證之主都能逼瘋,之后還有個屁的辦法!......范寧死死緊咬著嘴唇,非凡琴弦已經深深地勒進了他的手臂之中。
剛剛自己想起的是什么事物?
在液體急速下墜中,范寧覺得自己離那片錯綜復雜的異常地帶越來越近了。
可能就五個呼吸的時間!
突然,范寧將自己纏繞著非凡琴弦的手臂抬了起來。
一件事物緩緩在手掌上凝聚成型。
“為什么?為什么能在這里調取出來!?”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是一根通體漆黑似烏木,帶有淡金色螺旋紋路,握上去如象牙般溫潤細膩的指揮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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