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期的精力往三大主要城邦集中,其他地方就更加“地廣人稀”了。
“拉瓦錫師傅,到達緹雅邊境后,我們去尋哪個入口?走哪條路線?”圖克維爾問道。
“我自有安排,你們屆時可先休整一天,待我去辦的一件前置事宜成了,便來正式差遣你們。”
“好。”圖克維爾隨即布置下去,并重新強調幾處重點的要求,“你們先把調查須用到的物資再度清點確認好。”
“兩輛加長型號的肯特軍用汽車,座位進行改裝,僅保留正副駕駛和后排看守位,一輛備有足量的蔬果干、糧食和飲用水,一輛備有所有需要的工具用品。此外,再需一輛僅保留正副駕駛位的大型燃油運輸專用車,盡可能配備多的油桶,以總量超過3噸為宜,可大膽地進行堆砌,僅需考慮空間問題,我們會布下防止電火花和意外爆燃的‘鑰’相秘儀......”
“好的。”
“按主教大人說的辦。”士兵們當即領命。
......
又過一日,原緹雅城邦區域,芳卉圣殿總部所在地。
高空中積壓著一層層濃厚的銹紅色霧氣,其低沉之程度仿佛能觸手可及,曾經狐百合原野起伏的丘陵線條仍在,但在鹽堿土地和干涸河床中,除了生長著鐵蒺藜般的褐色植物外,沒有任何鮮艷的顏色。
“這是第幾波了?”
“管他呢,也許第二十次,也許第三十次?”
原本那座建筑已經完全消失,地表只剩一個巨大的觸目驚心的漏斗狀血色深坑,周圍纏著一大圈看似簡單粗暴的鐵絲網,血色深坑正上空,依稀可見一把由純粹狂暴氣流組成的彎刀懸浮在那里。
一群滿臉汗珠、荷槍實彈的士兵看守著“正門口”,而幾位調查員則坐在旁邊茅棚里吞云吐霧,盯梢著。
“我從來沒想到這幫南國人的腦子竟然如此不好使,要是領袖能找著舍勒在哪,后續一系列問題早就迎刃而解,哪還輪得到我們在這一天到晚曬太陽?巡視長們也不必愁眉苦臉,早讓我們回提歐萊恩度假了......”
“唉,他們剩下的那群幸存‘花觸之人’也不管管?”
兩位領隊模樣的調查員看著遠處那群人舉起的、帶有“交出舍勒”等雙語字樣的橫幅,搖頭無奈嘆息。
“特巡廳的長官們,你們占了我們的遺址就算了,又把舍勒扣押在這深坑漏斗里面,就連承認都不敢嗎?”
“你們如果不是心懷詭計,為什么不敢做個正式的書面說明,而是始終在這里搪塞我們民眾?”
“不干人事!”
“你們擅自扣押舍勒大師,這是向人類藝術文明挑釁,是要向全世界民眾謝罪的!”
馬上,又有幾人舉起喇叭,隔空喊話了。
為首的提歐萊恩軍官忍不住了,將煙頭扔在地上,狠狠踩滅,提氣喊道:
“傻逼玩意!你們就是把對面這山頭坐滿了,喊塌了,舍勒也不在里面,吃飽了沒事干的蠢貨!”
“不是,你們怎么還罵人呢?”
“如果舍勒在里面,你們就是婊子養的!敢不敢回應一句?”對面的示威者大聲吶喊。
而且,幾人肩上聯合扛起了一個大大的、類似機械電臺的東西。
儼然是一副要“公放對質”、“曝光丑惡嘴臉”的意思。
又來了......一位老調查員似乎已經對這種罵仗麻木了,靠在座椅上作仰天捂額狀。
這見鬼的天氣,這見鬼的活計,張口就是一嘴沙子,再好的脾氣都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
一位年輕氣盛的調查員新人,直接幾個箭步攀上哨塔,大聲回敬了幾句臟話,老調查員當即將其拽下。
“跟這群無知者一般見識什么,他們懂個屁。”
而這位年輕調查員身上被拽,仍在不甘示弱地回敬對方:
“操!誰也別不認賬!那如果舍勒不在,就是你們全家婊子養的!!”
......
同一時間,“裂解場”內。
“這里看起來怎么和瓊的描述不太一樣了?”
“反倒是更接近于我之前初臨南國、從沙灘醒來的前一幕場景......”
范寧敞著白色衣衫,懷抱那把散發著柔和光澤的“伊利里安”吉他,藍色眼眸掃視四周,夢境之中一頭飄逸的長發無風自動。
赫然是一副游吟詩人舍勒的模樣。
他也是剛剛順著外面原赤紅教堂遺址處、圍著那個大漏斗的一圈鐵絲網穿進來的。
看守的提歐萊恩士兵和特巡廳調查員沒發現他,這倒正常,不過,就連波格萊里奇用“刀鋒”布下的秘儀結界,都被他完全無視了。
范寧就稍微做了個讓無知者察覺不到的偽裝,狀若無物地走進去了。
“芳卉詩人”最后的神力繼承者,出入無禁之人。
在這片廣袤的南大陸,沒有任何“舍勒”穿行不過去的地方。
本來,曾經在調查圣亞割妮醫院時,瓊誤打誤撞記錄下了一個“裂解場”路標,在她的夢境臥房留里面,是計劃讓范寧使用這張路標進來的。
誰知道范寧徹底“免票通行”,這下倒是節省下來,被挪作他用了。
“之前,瓊對這處移涌秘境的描述,明明是‘遍布鮮艷又鋒利的事物,可能是植物狀,又可能是鐵絲藤蔓,不停旋轉、交錯、研磨,然后地表之下還有許多井一樣的東西’......”
耳邊回蕩著低沉的怪異風聲,以及水流嘩嘩不安涌動的聲音,范寧的靈體懸浮著,仍舊皺眉警惕打量著四周,暫時沒有離開最初的落點。
這片空間放眼望去,是一片曲折迂回、混合著開闊和封閉矛盾感的怪異房間集群,它們沒有窗子,僅有低矮的拱頂與廊道,地表是高低不一如泳池般的瓷磚格。
而且,各處都浸沒著一定高度的暗紅色液體,透過這些積液,依稀能看到下方瓷磚中間還有一些類似“井口”的閥門狀事物。
“謝肉祭”顛覆了整個南大陸,可能也讓這里發生了某種激烈的改變,少數抽象的特征得以保留,大部分具象的描述卻是不復從前了。
范寧暫時沒有用靈感絲線去探查腳下暗紅色的液體。
回憶起當時那場處臨南國醒轉前的夢境,自己正在類似同樣的環境中,暗紅色的液體逐漸升高,欲要吞沒自己,后來在手機上發送了“畫中之泉”殘骸的照片,這件收容物啟用后對靈性一激,這才掙脫出來。
這些浸沒各個房間的液體,很可能就是曾經波格萊里奇投入其中猝滅的一部分紅池“池核”。
現在,整個“紅池”殘骸都已經被自己收容,范寧沒有察覺到源自它們的直接威脅,但液面下方,井口下方,卻始終給人一種封印著什么事物的可怕感覺。
“所以,瓊將‘緋紅兒小姐’一齊拖入進來后,兩人如今到底處在什么位置呢?這片‘池水房間群’看起來重重迂回交疊、異常雜亂龐大......”
范寧一面思索著,先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液面之外的那些昏暗的墻體上。
似乎具備很多耐人尋味的異質色彩和紋理。
他剛想過去仔細察看一番,突然,一道熟悉的低沉聲音響起,似乎就是從自己隔壁的一間“池水房間”傳來的――
“‘雙重門關之色’?這的確是‘瞳母’的真知外溢所留下的殘痕。加快搜查進度,神降學會也在搜查那位適合取代k看守位置的‘適格之人’,別讓他們搶先了。”
.......沒想到想釣的那條魚還沒釣上,卻先是遇見別的熟人了?范寧的靈體隨即再度懸停。
這道聲音的主人,正是自己離開南大陸后,就一直再未撞見的巡視長魯道夫?何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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