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氏面色瞬間尷尬得漲紅。
她自然知道當外室那是祖宗八輩的臉都丟盡的腌臜事兒!
可一瞅眼前的人,竟能從州衙大牢里全須全尾地蹦出來,絕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尊瘟神,咱可惹不起!
她干癟癟地擠出幾聲訕笑,雙手緊張地搓著衣角,連聲應和:“呵呵……是、是……林娘子說的是……您說得都對……”
冬柔氣得眼圈發紅,聲音發顫地怒道:“老夫人!您怎能胳膊肘往外拐,這般幫著外人作踐自己閨女?”
陸昭若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再無半分暖意,只余下徹底的疏離與決絕:“阿娘。我最后稱您一次阿娘。”
“您今日所作所為,斬盡了你我最后一絲母女情分。”
“帶上您身邊這位‘我配不上’的谷郎君,立刻離開。”
“從今往后,我陸昭若是生是死,是榮是辱,皆與您再無干系。”
“什么?”
屠氏驟然瞪大了雙眼。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逆女!這個她一手拿捏了這么多年的軟柿子,竟敢……竟敢說要跟她斷絕關系?
一股混雜著羞辱與暴怒的火焰猛地竄上她的頭頂,尖聲叫道:“你、你憑什么?我是你娘!你的婚事本就該由我做主!你竟敢……”
陸昭若不再理會,而是倏然提高聲調,命令道:“孫敬不在此處,石磨子不在堂中,莫非我陸記就無人了?”
“楊娘子!”
她目光銳利地掃過去,“去前街‘安順車馬行’,尋他們掌柜,就說我陸昭若雇二十個力夫,要手腳干凈、性子穩重的,即刻過來!工錢雙倍!”
“冬柔!”
她聲音又命令,“去找泥鰍三,你們二人守住大門!在力夫到來之前,誰敢擅動我繡樓一磚一木、敢出不遜……”
她目光冷冷地掃過周東家和林映漁,“便以棍棒打出!”
她盯著周東家與林映漁:“周東家,林氏,這是我陸昭若的私產,你們不請自來,口出狂,是為‘擾宅’。”
“我今日不與你們論生意,只論‘私闖’。”
“要么,你們自己體體面面地出去。”
“要么,等我雇的人到了,‘請’你們出去。”
“到時場面難看,可就怪不得我了。”
“即便鬧到公堂之上,我想,哪怕大人想徇私,也徇私不了吧?”
周東家萬萬沒想到,陸昭若區區一個商婦,竟有如此剛強的烈性,眼見對方寸步不讓,甚至要動真格,他心里是真的發了怵。
一旁的林映漁卻渾不在意,反而輕笑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假惺惺的惋惜:“嘖嘖,瞧把陸東家給氣的。”
“罷了,今日我們不談舊怨。我啊,純粹是念在昔日……共侍一夫的情分上,想拉你一把,出銀錢替你盤下這繡樓,好讓你有條活路。”
谷運也趁機幫腔,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要我說,陸娘子還是把繡樓轉了吧,死守著這空架子又有何用?”
陸昭若目光如冰刃般掃過去:“谷運,這里何時輪得到你說話?你又算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