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當堂宣判:“準!沈容之及其家門所行,確已犯‘義絕’之條!本官現判,陸昭若與沈容之即刻離異,從此各還本宗,永無瓜葛!”
知州響亮的聲音在公堂上回蕩著。
冬柔激動得淚流滿面,自家娘子終于從這吃人的牢籠中徹底解脫了!
綠兒與石頭也相視一眼,由衷地為陸昭若感到欣喜。
顧羨竟帶頭鼓起掌來,周遭的百姓見狀,也紛紛跟著撫掌叫好……
蕭夜瞑心中震動,他從未想過,陸姐姐步步為營,將沈家逼至絕境,最終目的竟是求一紙離書。
她,離異了……
不過。
他其實還是內疚跟害怕。
他不僅是玷污她清白之人,更早在三年前沈容之離開那晚,便知他并非遠去海外經商,而是……
林映漁更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她以為會死守沈家、與她糾纏爭斗的主母,竟如此決絕地親手斬斷了與沈容之的關系。
她不是愛慘了容郎嗎?
不是從小就愛慕他嗎?
不是在家苦等三年嗎?
現在怎么就輕易放手?
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頭……
陸昭若的不爭不搶,仿佛是對她汲汲營營所求之物的最大嘲諷。
沈容之在聽到“離異”二字時,終于維持不住最后一絲體面,徹底癱軟在地。
他含淚望向陸昭若:“阿寧……你為何……為何要如此……”
他原以為,即便自己歸來后她心存怨憤,最終也只會安靜地偏居一隅。而他只需偶爾施舍一點溫情,便能輕易維系住這份她求之不得的、卑微的牽絆。
正思及此,書吏已將擬好的離異書呈至公案。
知州覽畢,微一頷首。
衙役便持文書行至沈容之面前。
沈容之雙手劇顫,看著面前薄薄一紙,眼眶濕紅。
他掙扎良久,最終艱難地握筆,在紙上簽下姓名,又蘸了紅泥,按下一個殷紅卻狼狽的手印。
隨后,文書被送至陸昭若面前。
陸昭若垂眸看去,目光靜如止水,無波無瀾。
她毫不猶豫地提起筆,在自己名諱之旁落筆。
筆鋒穩健,字跡清峻,不見半分遲疑。
最后,書吏將離異書送回公案,知州取出州衙大印,重重蓋上。
“禮成!婚書作廢,各奔東西!”
書吏朗聲唱道,將一份蓋著朱紅官印的文書遞到陸昭若手中。
陸陸昭若伸手接過,薄薄一張紙,卻仿佛有千鈞重,可捏在指間,又輕飄飄的,幾乎沒什么分量。
她低頭看著上頭墨跡未干的字,看著那方鮮紅的官印,目光清凌凌的,嘴角卻自己彎了起來,一點笑意怎么都壓不住。
心里頭那根繃了七個多月的弦,倏地就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