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若驀地斂起笑容:“正好,那便同去州衙,看你們這‘忠商’之名,到底是真還是假!”
此一出,沈容之與沈青書皆隱隱覺得不安。
沈容之上前一步,聲音清潤,帶著幾分苦楚:“阿寧……是我對不住你,我愿向你賠罪……”
冬柔忍不住憤然開口:“沈郎君,此時道歉又有何用?你們一家這是要逼死我家娘子!”
“放肆!哪里容得你個婢子插話!”
張氏怒極上前欲打。
陸昭若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沉穩,全不似往日柔弱。
張氏依稀記得,以前無論自己是打婢子,還是打她,她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嚇得不輕……
陸昭若冷眼如刀:“差點忘了,我還要狀告沈門張氏……”
她揚高聲音:“尊長謀殺卑幼!”
她狠狠甩開張氏的手腕。
張氏渾身一顫,幾乎軟倒,明明心虛卻強聲道:“你、你胡說什么!”
陸昭若微微一笑,目光轉向中堂之外:“那一碗‘藥膳湯’,正在門外候著。”
張氏抬頭望去,只見昨夜派去處理尸首的兩名小廝正垂首立于門外,其中一人手中所端,正是那碗藥膳。
她雙腿一軟,癱跪在地。
沈青書亦踉蹌欲倒,身旁的石頭第一次未曾上前攙扶。
石頭心想:“你們的報應來了。”
沈容之怔怔喃道:“母親……竟下了毒?”
這事,他確實不知。
他望向陸昭若,眼中淚光瀲滟,痛聲道:“阿寧……我實在不知……”
話未說完,卻被一聲沉冷的命令驟然截斷,蕭夜瞑倏然起身:“來人!將一干人等悉數押送州衙!”
一聲令下,八名身著甲胄的水師軍士應聲而入,動作利落地將沈容之、林映漁、沈青書與仍在掙扎的張氏一一制住。
張氏掙扎著:“蕭將軍你不是……不是來恭賀我們沈家的嗎?怎么會幫著她?”
蕭夜瞑不理會。
陸昭若轉身朝門外走去,衣袂拂風。
顧羨雖覺意猶未盡,也趕忙收斂神色跟了上去。
方才守在門外的四名“奴仆”此時紛紛退至道旁,彼此交換著眼神。
對于他們來說,今日可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戲’。
正當一行人向宅門走去,張氏又哭又喊的嚎叫聲中,忽然夾雜進一聲清脆的女童啼哭……
張氏猛地一怔,失聲叫道:“我的孫女!”
為什么在哭?不是讓周阿婆在院里照顧她嗎?
林映漁也再按捺不住,神色慌亂了。
只見綠兒抱著“珠娘”穩步走來。
身后跟著鼻青臉腫,走到一瘸一晃的周阿婆,周阿婆說:“夫人,大娘子把老奴打了一頓,還把姐兒給搶走了。”
陸昭若瞥了一眼張氏與林映漁慘白的臉色,唇角漾起一絲淺笑:“這可是你張氏的親孫女,林娘子與沈郎君的親生骨肉,自然要一同帶去州衙,也好方便滴血認親,不是么?”
張氏瞳孔驟縮,駭然道:“你……你竟早已知道……”
陸昭若笑而不語。
張氏恍然徹悟,嘶聲道:“原來你一直知道!怪不得那日你無論如何不肯收養她……那么李春燕賤婢的事……好啊!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你這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