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慵懶地窩在左邊椅子上,雪白的毛發襯著朱紅的椅面,越發顯得矜貴。
它面前的小幾上擺著描金瓷碟,里頭盛著剛出爐的玫瑰酥,還冒著絲絲熱氣……
右邊的椅子上,阿聰正四仰八叉地躺著,軟墊都被它蹭得歪到一邊,它抱著根醬骨頭啃得歡實,油漬蹭在錦緞墊子上也渾不在意,就是眼睛卻總往阿寶的碟子瞟。
趁阿寶不備,它悄悄伸出爪子……
婢女趕緊攔住阿聰,“可不能搶阿寶的吃食,仔細東家知道了罰你。”
說著又往阿寶跟前添了盞羊乳,“阿寶慢用,這是今早剛擠的。”
阿寶優雅地舔著爪子,碧綠的眸子瞥了眼阿聰的狼狽相,尾巴一甩,把半塊玫瑰酥掃到地上……
阿聰立馬撲上去,一口就把玫瑰酥吞掉。
真是好吃啊……
比自己的醬骨頭香多了……
這區別待遇……
就在這時……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自廊下轉出。
蕭夜瞑信步而來,冷白的膚色在陽光下仿佛鍍了層釉,寬肩窄腰的身形將一襲靛青泉綢直裰撐得格外挺拔,犀角帶束出勁瘦腰身,素紗褙子隨著步伐輕輕擺動……
他瞧見阿寶,冷峻的眉眼瞬間柔和下來,刻意放輕了腳步。
修長的手指拎著個油紙包,熱騰騰的糖豌豆香氣已經飄了出來,與他身上凜冽的海風氣息奇異地交融。
幾名婢女頓時紅了臉,你推我搡地偷瞄著。
這位水師統領大人向來是她們私下議論的焦點,不僅戰功赫赫,偏還生得這般俊朗。
那通身的氣度,連自家東家都要遜色三分。
有個膽大的婢女甚至悄悄把歪了的珠釵扶正,生怕在他面前失了禮數。
阿寶忽然鼻尖微動,那雙碧綠的貓眼倏地睜圓——是糖豌豆的甜香!
它猛地回頭,正瞧見蕭夜瞑高大的身影逆光而來……
雖然這位統領平日沉默寡,呆頭呆腦的,可阿寶就是莫名喜歡他。
阿寶剛被陸昭若留在顧宅那日,這人在廊下撞見它時,那雙慣常凌厲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趁顧羨轉身的功夫,他偷偷用帶著薄繭的指尖摸了摸它的腦袋,被發現時又立刻背過手去,裝作什么事沒發生。
自那以后,他隔三岔五就來,每次都揣著包熱騰騰的糖豌豆。
但是,從來不敢主動地抱阿寶。
有回阿寶自己跳進他懷里,倒把他驚得手忙腳亂,差點把它摔了。
最后還是像捧易碎的瓷器似的,小心翼翼地托著。
那天它仰頭,竟看見他笑了。
眼尾微微揚起,常年裹挾的海風寒意霎時消散,明朗得像是三月里的春光。
阿寶覺得,這個哥哥生得真好看。
如果是自己的阿爹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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