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若可以肯定,這小官人絕對不是什么商戶之家出生的。姓蕭?
莫非是……蕭夜瞑的胞弟?
“阿娘!”
阿寶猛地竄上陸昭若膝頭,碧綠的瞳孔里汪著淚,“您定要救救他啊。”
陸昭若輕嘆:“莫說不知他身份,不知道他如何去世,便是知道了……”
“沈家這牢籠未破,阿娘連自身都難保。”
阿寶忙低下頭:“是阿寶不懂事。”
它只是太心急。
陸昭若摩挲它濕潤的鼻頭:“待來春脫了沈家,阿娘正好與你舅舅同去屬京應武舉,畢竟那常橫報喪都是一年后,還有的是時間呢。”
這七日,蕭吾耘竟是日日都來。
頭一日便帶著貓兒薄荷餅,用細白瓷碟盛著,餅上還拿蜜糖畫了小魚模樣。
陸昭若有些意外:“小官人倒知曉貍奴喜好?尋常人都道該喂生魚內臟的。”
蕭吾耘略心虛,然后說:“是猜的。”
后面,她直接告訴了蕭吾耘阿寶的喜好是糖豌豆。
……
一轉眼便是歲除日。
沈宅靜得滲人。
角門處傳來三輕兩重的叩擊聲,是蕭吾耘慣用的暗號。
常橫抱著食盒先進來,后頭跟著常豎,雙臂竟各挎著五六個包袱,壓得腰都彎了。
蕭吾耘是來送年禮的。
阿寶的是一些各種精致的點心,以及供它玩耍的金絲鈴球。
蕭吾耘打開黑漆木匣,里面是整齊碼放兩排銀鋌,統共二十枚,每錠約五兩。
這是直接送銀子?
陸昭若忙推辭:“小官人,這個萬萬不可收。”
蕭吾耘:‘這些日,瞧見昭若娘子生活拮據,還好為一家子生計忙碌,想著,送些實用的,你莫要推辭。”
他再三堅持。
陸昭若便收下了。
冬柔在旁邊很是為自己娘子高興。
結果,蕭吾耘還給冬柔帶了禮物,是暖手爐和兔毛套。
她受寵若驚。
想著自己不過是一個婢子,雖然大娘子從未給把她當婢子,但是,這貴氣的小官人竟然還記著給自己送禮物,她著實沒想到。
麟海碼頭。
眺望臺上。
蕭夜瞑手中捧著個歪斜的木匣,匣面上歪歪扭扭刻著幾枝梅花,刀痕深淺不一,顯然是刻者手藝生疏。
他掀開匣蓋。
里面躺著一支雪魄梅影簪。
五瓣梅以螺鈿細嵌,三粒珠子綴作花蕊。
“統領!”
班陵的聲音突然在身后炸響。
他手中揮舞著一疊文書,“標下這便去將這潑才養外室的鐵證擲于陸娘子案前?”
“砰!”
圓凳被他一腳踹出三步外。
他暴怒道:“天殺的賊王八!自家娘子啖著麩糠團子供養舅姑,他倒在外頭摟著粉頭吃香喝辣!”
忽地喉中作格,這個八尺漢子竟用鑾帶抹了把臉:“陸娘子那般觀音面、菩提心的人,怎會嫁如此負心漢,她將來該如何事辦啊……”
目光掃到蕭夜瞑手中的木匣,還未來得及細看……
“咔!”
匣蓋猝然合攏。
班陵也未多想,又稱贊:“統領當真神機妙算!那廝果然是個狼心狗肺的!”
蕭夜瞑凝望著海天交界處,指節在木匣上漸漸發白。
“早知此人非善類……”
他聲音低沉,似在自語,“卻不想竟齷齪至此。”
他說:“今日歲除……她若知曉,定會傷心,過幾日去吧,順便把……”
他遞過去木匣,想了想,還是算了。
班陵走后。
蕭夜瞑的親從官王武走了過來。
“消息送到了?”
蕭夜瞑的指腹摩挲-->>著木匣邊緣,那里有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