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陸昭若難以置信地望著母親。
沈令儀卻已翹起嘴角,陰陽怪氣道:“倒也不是不行……”
陸昭若心頭涌起一陣惱恨。
這個糊涂娘親!明明只需安分等待,待兄長擒獲盜賊,自可讓沈令儀伏法認罪。
偏生要莽撞行事,持械闖門,反倒讓沈家拿住了把柄。
那鐵秤桿若是沒掄出去,此刻跪地求饒的,就該是沈令儀了!
“阿姑、阿舅,姑姐,盜賊尚未到案,何必急著定罪?”
陸昭若聲音異常平靜。
阿兄此刻想必正押著那盜賊趕來,更有從六品的班將軍親自坐鎮,那賊人見了朝廷命官,豈敢再作偽證?
沈令儀嗤笑一聲,肥胖的臉上堆滿譏誚:“即便抓到了又如何?不過是當面指證你母親罷了……我母親跟父親念你是沈家媳婦,怕鬧到衙門丟了顏面,這才好心要私了。”
她揉著胳膊道:“你還是快些替你娘磕頭賠罪吧,我這胳膊可是結結實實挨了三秤桿呢!”
“賊人已押到!不如當面問問,究竟是誰指使他偷的綢子?”
院外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滿院主仆齊刷刷的望向院外……
只見陸伯宏龍行虎步踏入院中,身后兩個士兵押著那個盜賊,另外兩個士兵,各自抱著泉綢。
更引人注目的是旁邊還有位八尺將軍。
生得虎背熊腰,一身戎裝不怒自威,身后還列著十余名披甲執銳的水軍士兵。
那將軍銅鈴般的眼睛往院內一掃……
不怒自威!
陸巡檢與一名將軍同押著盜賊而來,這般陣仗讓奴仆們霎時慌了神,紛紛往后縮。
張氏卻端坐在周阿婆搬來的竹椅上,指尖捻著茶盞蓋輕輕刮過浮沫,斜睨著來人。
畢竟是久居內院的婦人,哪里認得什么將軍?
沈青書卻是個見過世面的,見那班陵一身戎裝氣度不凡,身后水軍士兵個個披甲執銳,立即變了臉色,慌忙上前拱手作揖:“這位將軍大人是……”
冬柔欣喜地湊到陸昭若耳邊低語:“大娘子,舅老爺跟班將軍來了!”
陸昭若肩頭微松,抬眸正與班陵目光相接。
他極輕點頭,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然后對沈青書抱拳回禮,聲如洪鐘:“本將麟海水師副統領班陵,適才偶遇陸巡檢緝拿此賊,便一同押來沈宅。”
“班將軍!”
沈青書膝蓋一軟,撲通跪倒。
滿院仆婦嘩啦啦都跪了一地。
剛剛還端著架子的張氏這才驚覺不妙,被周阿婆扶著顫巍巍跪下。
“還不跪下!”
她扭頭厲喝,聲音都變了調。
沈令儀渾身肥肉猛地一顫,活像座肉山轟然砸在地上。
陸昭若正欲屈膝——
班陵上前抬手虛扶:“陸娘子不必多禮。”
目光掃過她額角傷痕時,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本將途經西市,恰逢令兄緝賊,聽聞此事緣由,因你對本將有恩情,特來主持公道。”
這一聲‘陸娘子’叫得眾人皆是一怔。
沈青書與張氏相識了一眼。
畢竟按禮該稱‘沈門陸氏’,偏這班將軍略去夫家姓氏,其中深意令兩夫妻額角滲出冷汗。
陸昭若會意,只行了個端正的萬福禮:“謝將軍體恤。”
班陵大手一揮:“帶人犯!”
那盜賊被拖到堂前。
班陵銅鈴般的眼睛一瞪:“誰指使你偷的綢緞?”
“是、是這位娘子!”
盜賊指著沈令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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