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老太君的壽宴,賓客滿堂,絲竹聲不絕于耳。
書錦藝端坐在席間,身為國公府的世子妃,這樣的場面她早已習慣。只是今日,氣氛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坐在她不遠處的孟玉,正與幾位世家小姐笑晏晏。她今日穿了一身湖綠色的長裙,襯得人格外清麗。
“說起來,早就聽聞錦藝姐姐才情過人,一手丹青更是京城一絕。”孟玉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主位上的老太君聽見。
周圍的談笑聲停了下來。
立刻有夫人附和,“是啊,書侍郎當年文采風流,想必世子妃也是青出于藍。”
這話聽著是夸贊,卻句句都在提醒書錦藝的出身。她的父親,曾經的兵部侍郎,如今的邊塞罪官。
書錦藝端著茶杯,手指在溫熱的杯壁上輕輕摩挲,沒有接話。
孟玉又開了口,“老太君今日大壽,錦藝姐姐何不作畫一幅,為您賀壽?也讓我們這些姐妹開開眼界。”
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書錦藝身上。
主位上的老太君放下手中的茶盞,發出清脆一響。她平日里就不大喜歡書錦藝這個兒媳,此刻更是沒什么好臉色。
“既然大家都有興致,錦藝,你就畫一幅吧。”
這是命令,不是商量。
一旁的丈夫謝輕珵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化為一句,“錦藝,既然是祖母的意思,你就”
“好。”書錦藝打斷了他的話,站起身,對著老太君福了一福,“能為祖母賀壽,是錦藝的福分。”
她應對得體,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很快,下人便在廳堂中央擺好了畫案,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書錦藝走到案前,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她拿起墨條,在硯臺里不急不緩地研磨。
大廳里安靜下來,只剩下墨條與硯臺接觸的沙沙聲。
孟玉看著她,唇邊掛著一抹得體的笑,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她就是要看書錦藝出丑。在這樣的場合,畫得好了,是炫技,不知收斂;畫得不好,更是丟整個國公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