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說說石榴,這樣大的氣性,何必同這小丫頭一般見識?莫不是上回大少爺來沒夸她的湯?”
傅瑾容聞眉頭細細一皺,心里頭轉過一個念頭,串一串立時就把石榴那些殷勤串成一件事。
誰也想不到葡萄會在這時候說出這樣的事情來,一時間滿院子里鴉雀無聲,只余下樹葉子瑟瑟擺動的動靜。
石榴叫戳破了心事,猛地轉過身來,瞪著眼睛看葡萄,不敢置信她竟然在這許多人面前給她難堪,心虛的看看姑娘,觸到姑娘挑剔厭惡的眼,方才還張狂得意的滾燙的手掌變得冰涼。
難堪的笑了笑,想說點什么又覺得說什么都不合適,葡萄是老太太那邊調過來‘教養’大姑娘的,她撼動不得,一腔怒火被冰盆澆了個干凈。
結結巴巴道:“奴婢,奴婢替姑娘心疼大少爺。”
傅瑾容眼睛瞇起來看她,拿帕子遮了遮嘴角,開口道:“你的心意很好,哥哥不日就要去書院進學,那墨斗還勞煩你替我填滿了。”
石榴瞠目結舌,眼睛里泛出淚花,磨墨洗筆那是小丫頭干的活兒,姑娘讓她做這樣的事情,難道她不顧體面了嗎?“姑娘!”尖厲又不可置信的叫聲從葡萄嘴里跑出來,傅瑾容不悅,拍拍葡萄的手,有些話是姑娘不能直接說出來的。葡萄道:“這是姑娘心疼你,還不趕緊去換一身耐臟的衣裳。”
傅瑾容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轉過身不緊不慢款款的回屋去,葡萄點了枳實:“你擦了一宿地,今兒就歇著。”
枳實身上又是一抖,心頭驀然一松,想不到這件事兒到這兒就完了。
那口氣一松,再也跪不住,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石榴紅著眼睛跑回自己的屋子里,小丫頭們也陸續散了,小喜兒跺跺腳也跟著同她一般大的小丫頭子離開,一時間院子里只留下枳實一個癱坐著。
她渾身都濕了,后怕的手都在抖,心里頭依稀明白自己能得救是多虧兩個大丫頭別苗頭。
急急喘了兩聲,掙扎著爬起來,扶著墻一步一步走回房間里去,握緊了拳頭覺得還是此地不宜久留。
小喜兒她們嘰嘰喳喳的在窗下洗被子,枳實渾身失力躺在床上,扯開自己的襟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小喜兒聽見聲兒不以為意,以為她哭了,故意高聲刺她:“我娘是花房里干活的,廢了老大力才把我塞進大姑娘的院子呢。”
另一個小丫頭搭話:“我娘是大廚房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進來的。”
兩個丫頭有了默契,對視一眼,聲氣愈發的大:“若是在府里沒有根,叫人扒了褲子打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到時候尸體就扔到亂葬崗去喂狗。賤民就是賤民,死了就配喂狗,還得是野狗,賤命連狗都不如!”
枳實雖說躺在床上緩著,可耳朵一直捉著話,聞一掀被子把自己蒙住。
累得狠了,閉上眼睛一覺睡過去,再睜開就是餓醒的。
像是炸雀兒肉,隔著被子也能聞到油香味兒。
小丫頭子咬了一口酥,填滿滿一口飯,滿足的嘆一口氣道:“可算吃上了扎麻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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