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道:“姑娘,戌時了。”
枳實抹一把汗,聽見傅瑾容咳嗽一聲。
“叫小廚房燉一盅川貝梨水,我不喝蜜鹵子。”
石榴領命出來,枳實連忙縮到窗下叫石榴看不見自己。
虧了她長得小,天又黑,不扎人眼,石榴此時大概也不大有空理她。
枳實松了一口氣,又擦起地磚來,聽見傅瑾容嘆了一口氣,里頭響起來大概是葡萄的聲音。
“姑娘別銹了,仔細傷眼睛呢。”
傅瑾容道:“不成,這個扇套現在趕已經晚了,必要趕緊送給哥哥。”
石榴道:“姑娘心疼大少爺,大少爺也顧念姑娘呢。”
傅瑾容聞不以為意的哼笑,但語還是透出喜意:“那是自然。”
石榴沒有去的太久,幾句話的功夫就回來了,枳實正擦到燈光正中央,這一回避無可避,停下手里的動作規規矩矩的跪好,等著石榴瞪夠她回屋子去,才松下一口氣。
“姑娘稍等一會兒,廚房常備著的中午給大少爺送了去,現下剛起鍋,那東西燉起來費功夫呢。”
枳實喘兩口氣,終于擦到梧桐樹下,靠著小樹坐下去,屁股剛挨到地,就見回廊口探出來半個身子,瞧著是個婆子的身影。
枳實嚇了一跳,正掙扎著往起坐,就見那婆子沖他招手:“你來,吃口面條再擦。”
枳實看那婆子一會兒,瞧見她漏出來的半張臉上盡是小心又和藹的笑意,才慢慢站起身,輕巧巧走過去。
婆子沒用那種院子里人人都會的挑剔目光打量她,嘴角含笑,親熱又有些靦腆。
“大姑娘前些日子病了一場,她平日里并不這樣的。”
枳實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有什么好說的,便只能笑一下意思意思。
說話間就進了廚房。
一股暖烘烘的肉香撲面打在枳實的臉上,打的她一陣恍惚。
按照婆子的示意,枳實坐在油滋滋的小板凳上,婆子自己坐在小爐子邊上,先塞給枳實一把筷子湯匙,再把一個小湯盅放到枳實腳底下,而后就背過身拿蒲扇扇火。
“原本姑娘去跟老太太吃飯,我防備著她晚上餓,就拿雞湯煮了銀絲面。可姑娘點了川貝梨水,這面就沒人吃,正好給你。”
枳實原本就餓極了,手都搭在了盅蓋上,聽見這面原是給傅瑾容準備的,便不大樂意動。
她拿眼睛去看那婆子。
小爐子暖烘烘的燒著碳,火上坐著一個湯盅,爐子邊上還有一枚新鮮的梨核。
枳實想,盅里頭燉的應該就是傅瑾容要的川貝梨水。
婆子一邊扇風一邊道:“姑娘是金貴人,只吃挖空的鵝梨中間川貝煮化的一口水兒。”
婆子笑笑道:“我是少爺身邊小三子的娘,他跟我說叫我照顧照顧你。”
枳實點點頭,聞見這濃郁的雞湯味兒,腹中絞了一下,叫了一聲。
陳婆子,應該就是今天她聽見的那個陳金嫂子,院子里總算有一個肯跟她好好說話的人,她攥著筷子沒有由來的放松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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