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片烏云擋住了細細的上弦月。
京郊以北,有處風景優美的小山谷。
此時,山谷最高處。
一處新壘的墳塋前,正有名身姿窈窕的女子,拿著鐵鍬在刨墳。
邊上,還站著個一身雪白的貌美女子。
那女子生的古怪,皮膚欺膚賽雪的白,頭發也是純白的,就連眉毛和睫羽,亦是雪白的。
她生的無比貌美,白色的濃密睫羽輕輕顫動,就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
但她此時,卻冷冰冰的說:“快挖。”
東方宛累的氣喘吁吁,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
“一個死人有什么用?你也不嫌膈應得慌,”她沒好氣的抱怨,“想要快?你倒是多喊幾個人來啊。”
從前的世家貴女,能拿鏟子都不錯了,她能有多少力氣。
青鸞看她一眼:“你真沒用。”
東方宛氣的眼睛都紅了。
她一扔鏟子:“你有用你自己挖,東方家雖然敗了,我也不受這苦楚。”
且,早知道今日,還不如當初隨了家族一起去。
青鸞沒表情,她走到墳塋面前,只輕飄飄單腳一跺。
墳塋土包立刻簌簌翻滾,像是有一只手在地下攪動。
眨眼間,一方精巧的白色棺木顯露出來。
棺木周遭陰刻吉祥花紋,在棺木蓋子上,還放著七彩鮮花編織的花環。
可見下葬之人十分用心。
東方宛見青鸞明明可以有省力的手段,卻非要自己一鏟一鏟的挖。
她眼底閃過戾氣,然又很快壓下去,只臉上微微露出些許不滿。
東方宛跳進墳塋里,指尖挑起那花環看了看。
她饒有興致的拆開,似乎是在學編造手法。
片刻后,她似乎看會了,遂揚手就將花環丟到一邊。
接著,東方宛就見她一掌劈開棺材蓋子。
此時,烏云倏地散去,撒下慘白的月光。
月光照亮棺中,東方宛就看到雙眼緊閉、面容青白的昭羲。
棺中的昭羲,換了身很干凈的漂亮衣裙,脖子上的傷口也被縫合處理過了。
那張死人臉上,還細細上了妝,臉上抹的脂粉白的嚇人,偏生那唇紅的抹了鮮血。
興許才死不久,皮膚上還沒長尸斑,看著像隨時都會睜眼似的。
有夜風吹來,東方宛胳膊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她搓了搓胳膊,左右看了看,總覺得瘆人得慌。
但青鸞絲毫不怕,她借著月光打量,還伸手摸了摸昭羲的臉。
“不錯,”她滿意的勾起嘴角,“皮膚還是軟的。”
聽聞這話,東方宛更覺驚悚了。
接著,東方宛就見青鸞取下銀簪。
那簪身在月光下閃爍寒光,細看下竟是一把又薄又利的小刀。
她左手握著銀簪,用力一劃。
待五指再張開時,手心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猩紅的鮮血嘩啦啦往下流。
東方宛看著都覺得疼,但青鸞眉頭都不皺一下。
滴答,滴答,滴答。
猩紅的鮮血滴落到昭羲唇上,一點一點浸進她嘴里。
霎時,紫黑色的纖細紋路,像破裂的毛細血管,從皮下清晰綻放。
從脖頸到下巴,再到面頰,直至蔓延到額頭。
她的手腕、手背和指尖,也浮現出紫黑紋路。
等紫黑色紋路覆蓋她全身,青鸞止住傷口。
她將手伸給東方宛。
東方宛趕緊摸出金創藥撒上,又用帕子暫且包扎好。
她低聲說:“一點血而已,何必弄出這么深的傷口?你不疼么?”
青鸞眼神茫然:“疼?疼是什么感覺?”
東方宛啞然,她倒是忘了,這人生來就沒痛覺。
咔咔咔。
驀地,棺木中傳來指甲摳挖的聲音。
東方宛悚然一驚。
下刻,一道白色身影蹭的從棺材里坐起來。
是,昭羲!
東方宛:“!!!”
盡管不是第一次看到,但仍讓她頭皮發麻。
她瞄了眼青鸞,只覺永生教恐怖如斯,當真連生死都可以干涉。
青鸞笑了。
她像拍小狗一樣,拍了拍昭羲頭頂:“不錯不錯,日后你就跟著我了,漂亮的小鳥。”
昭羲眼瞼極速顫動,猛地睜開眼睛,露出一雙沒有眼瞳,只有眼白的渾濁眼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