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城外。
不多時,馬蹄噠噠。
荼茶往玉輅外探頭一看,矯健俊美的黑旋風,馱著文武袍的上將軍,正飛快近前。
緊隨黑旋風之后的,是一輛樸素的馬車,以及腰別短彎刀的異族男女。
旌旗飄飄,好不威武。
白博雅接近皇帝的隊伍后,一拉韁繩翻身下馬。
他站到玉輅前回稟道:“陛下,臣將南疆貴客接引到位。”
皇帝淡淡道了句:“啟。”
話落,朝天的大喇叭吹出轟隆隆的嗡鳴聲,白博雅起身退到一邊。
荼茶趴在門口,探出小腦袋低聲問:“大舅舅,救到美了嗎?”
白博雅握拳抵唇輕咳,目光游離,含糊的點了點頭。
一應,都和陛下說過的絲毫不差。
小崽八卦心起:“然后呢然后呢?”
白博雅把她小腦袋推回去,省的摔下來。
他牽著韁繩走在玉輅邊,低聲說道:“沒有然后,我把人撈出來放到安全的地方,上前平息了騷亂,帶著南疆隊伍就過來了。”
荼茶大失所望:“就這?”
難道不該趁熱打鐵、乘勝追擊、死皮賴臉更進一步?
皇帝捏她小呆毛低笑:“小九錯了,圣姑這樣身居高位的人,最不懼的就是死皮賴臉。”
圣姑又是玩蠱高手,惹惱了她,有的是手段叫人不得不退。
白博雅跟著點頭。
皇帝自信斐然:“是朕說英雄救美后,什么都不必做,做個恪守禮儀的端方君子便是。”
小崽呆毛一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若即若離、欲擒故縱對不對?”
皇帝欣慰點頭:“是,小九一點就通,腦子生的像朕。”
荼茶抱著軟枕滾了滾,扭頭盯著皇帝看。
皇帝翻著奏折:“看朕做甚?”
小崽蛄蛹過去,一臉嚴肅的問:“父皇不是沒時間浪費在情情愛愛上,怎么這么會?”
一套一套的,叫人難以招架。
皇帝在奏折上寫了個“閱”字,淡然的說:“你獬豸伯父常看話本,喜歡給故事里的角兒捏小娃娃,朕找他拿了幾本,隨便翻了翻。”
他說完,偏頭看著荼茶:“這很難嗎?”
荼茶看著他那張臉,又摸了摸自個小臉。
小崽下巴一抬,驕傲的說:“臉長我們這樣的不難,大舅舅就不好說了,畢竟他靠臉吃飯得餓死,只能靠靠才華。”
皇帝低笑,伸手捏了捏她小臉。
小小年紀就這般愛美,長大了豈不是要美上天?
聽的一清二楚的白博雅:“……”
小寶,過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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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耤禮,大晉皇帝每年一次的重要祭祀。
要先祭拜農神,接著皇帝親耕籍田,隨后三公九卿也依次耕種。
這塊籍田種出的糧食,日后要藏入恒裕倉,以供各太廟、世廟、帝社稷等供奉、祭祀之用。
不多時,籍田到了。
玉輅一停,周圍人跪拜一大片,口中齊齊高呼萬歲。
皇帝牽著荼茶走下來,從左右跪拜的人群中,緩緩走到觀耕臺。
那觀耕臺是大青石砌的方臺,高五尺五丈,臺下還設九級青石臺階。
臺階有些高,小崽跨的艱難,皇帝遂放慢步子,配合她的步調。
小崽哼哧哼哧走完九級臺階,皇帝適才松開她的手。
只見皇帝一個大袖揮擺轉身:“平身。”
真真帥的炸裂蒼穹!
然,小崽不敢學了。
她老老實實挪動腳步轉過身來。
哎,這個逼不裝也罷,半旬老崽看透一切。
眾人起了身,皇帝邀南疆圣姑等人上臺一同觀禮。
圣姑面帶微笑,從善如流。
吉時到,皇帝當先到農神壇,點燃香燭在肅穆的音律聲中,對著農神祭拜。
末了,他到籍田邊,福安奉上黃龍絨鞭。
于是,皇帝一手執鞭,一手握描彩妝金的金龍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