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表情有點怪。
他看著荼茶翹起的嘴角,再看她手里的字據。
忽的,心里生出一點不好的感覺。
白紙黑字的字據,他也和小崽簽過一張。
獬豸簽了就身背巨債。
那他的那張字據……
荼茶超敏銳,小呆毛一轉,立刻察覺到了皇帝的視線。
她無辜眨眼:“父皇,小寶沒有不懂事哦,是皇伯父說我也是他的崽,父皇送了金絲裙,他一口說送。”
這句里,每句話拆開都是真真的真話。
皇帝淡淡的嗯了聲,臉上看不出表情。
確實,這事都怪獬豸。
所以,確實是自已想多了。
荼茶小聲嘀咕:“好的叭,皇伯父字據作廢,小寶不能要你送十四歲穿的金絲……”
糯糯的小奶音,帶著不舍和失落,還有懂事到讓人心疼的乖巧。
獬豸猛地睜眼:“要的!”
他甩了甩還有點發暈的腦袋,搖晃著站起身。
荼茶糯嘰嘰的瞥著他:“皇伯父,小寶的十四歲只是個小生辰,穿普通的小裙子也可以噠,小寶不會不高興的。”
瞅這懂事委屈的,寧可穿普通小裙子了。
不就是一條金絲裙嗎?他家崽必須穿最好的!
獬豸腦子一熱,張口就來:“六歲有金絲裙穿,十四歲也要有。”
他心都在滴血:“皇伯父給你攢金子做裙子。”
說這話的時候,他偷摸在心里算了算。
他現在虛歲三十四,撐死還有一兩年時間好活,這上哪去攢那么多金子?
啊啊啊啊,殺了他吧!
然,一對上小幼崽關切、孺慕的眼神,他不自覺又挺直了背脊,暗下決心再苦再累都不能辜負小寶。
一想到小寶十四歲,穿上他送的金絲裙,不曉得會美成啥樣,獬豸就激動的手腳打擺。
嗚嗚嗚嗚,雖然他那會早死了,但小寶肯定還念著“皇伯父”的。
于是,荼茶就看見,獬豸頭上鮮紅的感嘆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
幾息功夫,就從危險的血紅色,變成了比較安全的少女粉。
荼茶:“……”
嘶,辣眼睛!
她別開頭,疊好字據寶貝的放懷里。
今天,又是大筆進賬的一天。
完美!
小崽這廂完事了,就輪到皇帝了。
皇帝面無表情:“龍玉現出來。”
獬豸一個激靈,趕緊憋著勁。
他憋了會,反倒問皇帝:“現出來了嗎?”
皇帝看著那三分之一蛋殼狀的殘破龍玉,鳳眸微瞇,盯著看了會。
獬豸冷汗涔涔,動也不敢動。
荼茶也緊張了一把,生怕皇帝看出端倪。
一時間,伯侄兩人都超緊張。
相互對了一眼,竟有種詭異的同病相憐之感。
嗚,你爹好兇。
嚶,你弟闊怕。
三分鐘后。
皇帝眼神唰的犀利:“龍玉未碎。”
荼茶和獬豸齊齊松了口氣。
然,皇帝危險冷笑:“今晚瘋癲無狀,朕還當你時日無多,看來是你純粹耍酒瘋。”
他拂袖,顯然氣得不輕:“不想去慎刑司,往后就別去了,你不是嚷著有銀子了嗎?日后這王府每月支出自已養,朕懶得再管你。”
話罷,皇帝牽著荼茶就往外走。
小崽睜大了眼睛,一臉吃到瓜的小表情。
哇,原來這王府也是父皇幫著養的。
“陛下恕罪!”獬豸撲的上去,不要臉的抱住皇帝大腿,“臣知錯了,臣真的知錯了。”
笑話,慎刑司的活兒丟了,他哪來金子給小寶做裙子?
皇帝抽了抽腿,竟是沒抽動。
他狠狠的氣笑了:“給朕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