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座。
不是百座。
而是——十萬座!
仿佛整個404的地基,本就是一片沉睡的葬陣,如今,一夕之間,悉數出土。
銀鑼灣霓虹街角,酒池舞場被碑體撕裂;
黑腸坊斗獸場,血水與碎石一同翻涌;
咽口的污溝,石碑自膿水中拔出;
老舊公寓、廢棄教堂,水泥與神像齊齊炸裂。
裂痕之下,是棺。
森然成陣。
十萬口冷棺,封條齊齊斷裂。
棺蓋在同一聲轟鳴中彈開。
十萬身影,自棺中抬首。
那一刻,404仿佛迎來了久違的——呼吸。
有人還記得。
三十年前。
五十年前。
百年前。
他們是夏統旗下的軍。
夏碑裂,修炁,壽元驟損,他們白首早衰,被迫沉眠。
如今,避水珠入碑,五行補全,夏炁回流。
白發,在風與火光中,一根根漆黑回溯,枯敗氣息,被夏碑的五行之力強行逆轉。
他們得以從泥土與鎖鏈中站起,得以從霓虹廢墟與血池中踏出,得以齊齊返青,回到熾盛如初的年歲。
十萬步伐落地,便是十萬聲宣告:
——夏炁,必將重生!
——夏統,終要歸來!
…
死潮退。
暴雨止。
天亮了。
烏云,被陽光一寸寸剝開。
光,灑在404殘破的樓宇與街口。
人們抬頭。
他們看到的,只是尋常的天光。
沒有碑陣。
沒有棺槨。
沒有黑發軍團。
漁人碼頭,被死潮啃蝕得面目全非,斷樁、血跡、翻折的鋼筋與燒焦的木板橫陳其間,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刺鼻的潮腐氣息。
有人跌坐在地,背對著海,眼神空洞;
有人抱著孩子,像是在夢中回返,低聲一遍遍地說著“沒事了、沒事了”
有人跪在地上,雙手撐著膝蓋劇烈喘息,嘴角卻忍不住地彎起,像終于走出長夜。
他們都還活著。
這已經,足夠難以置信。
而就在碼頭中心,那根戰旗,依舊矗立。
它的旗面破碎,銀焰熄滅,桿身裂痕遍布。
陽光落下的一瞬,有孩子抬頭,仰望那根早已熄滅的旗。
“是旗救了我們,對吧?”
大明號的甲板上,十九位夏炁者圍立一圈。
他們衣衫破損,戰袍濺血,卻都挺直脊背。
杯中清酒泛起漣漪,映出的是一瞬之間雪白的段洛發絲、是尼羅臂膀上蜿蜒的抽血痕,是他們彼此眼中,那一點未泯的熾熱。
酒杯輕碰。
清脆聲響,穿透晨霧。
這是敬段洛,一夜白頭;
這是敬尼羅,脫甲獻血;
這是敬他們自己。
更是敬——
夏碑補齊五行,
十萬大夏軍,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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