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聲,響在角落里。
一下一下,不快,也不慢——像是給誰敲壽鐘。
班德洛窩在里頭,低著頭,手里攤著一張紅紙。
紙一抖,刀一落。
剪出來個“7”。
指頭一彈。
紅紙“嘩”地飛出窗。
風一裹,紙邊一顫,像突然開了脈門,瞬間——炸了。
“7”字當中劈開,碎成幾十片紙鱗。
每一片,薄得透光。
炁痕在上面浮起,像密令走火。
它們沒有落下。
反而輕微抬升。
一頓。
再一沖。
騰空。
轟然四散,像雨后破繭的蟬翼,像一群被放出的刀羽。
無聲穿街,掠過屋脊、塔橋、廢軌與黑巷,貼著城市最隱秘的骨骼游走。
像信鴉?像符紙?
不夠。
那是內圈信令。
是遞出去的“歸令帖”。
老七親手剪出來的,一紙下去,是整條鏈路啟動。
該亮的,亮刀。
該沉的,沉水。
一目即令。
十方即動。
全盤托出。
毫無保留。
這才是“老七”的手筆。
線香燃到盡頭,啪地一聲斷灰。
桌上,那只老青花杯,茶已斟好。
班德洛坐著不動,只輕輕推了杯蓋,茶香微揚。
像是在等人。
下一秒——
破空聲起。
風雷陡落!
飛車貼著夜幕掠至,尾焰拖出一道青白雷痕,在屋檐下劃出一道反旋半圈,砰地一頓。
窗沿上,啪嗒一響。
一只靴子落下,穩穩踩住瓦邊。
段洛到了。
眼神落進屋里,鼻尖動了動。
老斑鳩今天改性了,不喝酒,改泡沉香紅藤?
班德洛正慢條斯理地倒茶,手勢穩得像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