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來的。
應該會。
幾乎是在“意愿波”發出后的第十七秒,回應就到了。
第一封,是尼羅的:
你在哪?!誰敢動你?我讓他死!!
我這邊被三頭犬纏住了,還有十四個家伙用火箭炮在炸我,等我!
剛落地,第二條回波就砸進了段洛腦中。
是鐘璃。
她沒有發字。只是將情緒壓縮成一道“鐘情回波”,直接轟進他意識中。
那一刻,他聽見她在想:
為什么說要死?不是已經解咒了嗎?
段洛,我不想再換人了。
段洛用統一格式回復:
污癥的配方還沒著落。最后幾個小時了,想一起。
鐘璃的回信幾乎瞬時抵達:
等我。
一個小時內必到。
尼羅也跟了上來:
你是我認的核心!
反攻深海,干翻海王—你得活著!
我現在就來!
段洛盯著光屏,沉默了一會兒。
他沒有再發。
只是抬起頭,瞇眼,看向燈塔上方那片正在迅速塌陷的陰影。
海風灌入口腔,帶著一點澀澀的鹽味。
那是世界的味道。
他是鐘璃與尼羅的“錨點”。
某種意義上,是他們兩人精神還未徹底崩解的最后支撐。
臨死之前——
能被人感知、回應、奔赴而來,
這感覺
勉強算體面。
不是救贖,但也不算徹底蒸發于無人的角落。
——至少有人知道他在這兒,知道他要死。
——至少他不是一口氣斷在寂靜里。
風更狂了。
遠處的作業船一盞接一盞熄燈,像海面上的星辰悄然沉入水底。
段洛站在那面斑駁的墻下,像一塊無人認領的碑石。
“兇潮”來了。
不是風,不是幻覺。
那是他的污癥——
像暗海下洶涌翻滾的浪頭,從心臟深處猛地漲潮,逆灌上腦。
神經開始抽搐,意識一寸寸被灼燒的痛感吞沒。
熱浪混著雜質,像海水灌進氣管,冷不防封死了他的呼吸通道。
胸腔像被灌滿鉛水,一下一下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