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洛死死盯著班德洛。
指節緊繃,壓在桌面上,泛白。
不是不可能
他明明記得。
樓下的小賣部、老舊玻璃罐裝的五毛辣條;
汗濕的校服,卷子上的紅色批注;
老街巷油鍋的煎餅,早高峰的地鐵,半夜兩點的牛雜湯;
鄰里街頭,罵完人卻又遞上一把傘;
外賣員騎車逆行沖紅燈,卻在橋頭猛地剎車、甩掉外套,跳進水里把一個快沉底的孩子撈上岸。
那些人,真實、混亂、破破爛爛——
卻帶著一股倔勁兒。
是他。
被生活揉過,犯過懶、失過戀、吹過牛、逃過課,也偶爾選錯了路。
可那是他實實在在活過的日子——
構成了現在的他。
而班德洛——提起的冷凍艙
也許吧。
也許真能替“本體穿越”這種狗血說法,自圓其說。
畢竟,他總不能逢人就說:
“嗨,我是個穿越者,斷片醒來躺垃圾堆。”
“彈出個界面說:‘歡迎您抵達404區,身份已確定——”
“游客。”
…
段洛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停下思緒。
真穿越,和虛構記憶,為什么不能并存?
反正不管是哪種,他終歸還是他。
但問題是:要怎么并存?
如果沒有“我從哪來”的答案,他又如何判斷“我要去哪”?
他從沒打算在這地方久留,從醒來那天開始,就想著:有朝一日,能回去。
可要是接受了班德洛的說法
那是不是,也等于接受了一個事實:根本沒有什么家鄉故土,更沒有回家的路!!
不,不接受。
他還有命盤。
命盤,是他記憶中唯一解釋不了的東西。
也許,他唯一的選擇,就是沿著它,走到底。
也許,真相在終點。
也許,回去的路——也在那里。
但那是之后的事。
現在,他得先活下來。
先解決這個“污癥”。
命盤最初給出的名稱是:深潛者孤獨恐懼癥。
癥狀是:黑潮壓身。
現在,它變成了:→兇潮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