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次,干掉科爾曼,真的沒事嗎?”
美杜莎青抬頭,看著段洛。
段洛正撕下一塊藻泥炸餅,蘸著鰻汁嘎嘣嚼著。
“你覺得我像有事的樣子嗎?”他嘴角一揚。
美杜莎青聲音壓低了些:“他是給企業供貨的,背后有人。”
“你掛了哪家鏢局沒?”
她不是想套話,而是真的擔心。
如果段洛沒有鏢局做背書,遲早會被科爾曼背后的產業鏈盯上清算。
段洛嘴里還塞著半塊熏魚披薩,含糊地“嗯”了一聲:“簽了,玖號鏢局。”
“玖號?”
美杜莎青眼神微凝,語氣多了點狐疑,“你不像是他們會簽的人。”
段洛瞥了她一眼,“你還挺了解?”
“玖號鏢局,不走公開渠道,常規客戶根本找不到入口,更不會隨便收人,尤其”
她頓了一下,沒有把“像你這種”說出來,但段洛聽得出來。
一個吊兒郎當,隨地小便,沒有義體,沒有神經接口的人,哪哪都不像能通過正經鏢局認證的樣子。
段洛也沒惱,反倒一樂。
他從兜里摸出一個外殼磨舊的老款終端,推到她面前。
“來,輸個號碼。”
她愣了下,“這是什么?”
“他們給了一堆飾品型聯絡器,我最后選了這臺。”段洛咕噥著,“看著眼熟,像手機。”
“手機?”
“就是我以前那個世界用的玩意。”
“你以前?”
“算了,很難解釋。”
兩人交換了號碼。
段洛順手把終端塞回口袋,抬頭掃了眼時間。
“今天吃得不錯,下次老時間——帶你姐一塊。”
“嗯,我會的。”
兩人同時站起身。
段洛拍了拍肚子,露出滿足的神情。
“‘糧草煨’,雖然難吃,但也有它的意義。”
“什么意義?”
“你看,吃完了,煩心事就少一半。”
段洛揮了揮手,轉身走下樓梯。
街道依舊嘈雜,夜色濃得像褪色油墨。
幾輛非法改裝的摩托轟然駛過,排氣管炸出哮喘般的爆響。
鬼火少年們瘋叫著,笑聲混著臟話,在城市的臉上碾出一道道污痕。
段洛早厭倦了這種喧鬧。
那些笑聲太輕浮,不知死活。
雨,不知什么時候落了下來。
先是幾滴。
然后——
嘩!
天像塌了一角。
暴雨砸得人抬不起頭。
段洛沒帶傘,也懶得跑。
隨手鉆進一棟舊樓的屋檐下。
屋檐底,已經蹲著一對母女。
女人衣衫破舊,抱著懷里的小女孩,縮在墻角。
小女孩約莫五歲,瘦得像曬干的鐵釘,渾身濕透,臉上沒表情,像雨打的泥塑。
段洛站在一旁,沒開口。
那女人也沒有回頭,只低聲說了一句:
“我們不搶地方。”
他點點頭,靠在墻上。
雨勢越來越大,雷聲轟得耳膜嗡嗡作響。
積水沿著斜坡涌來,冰冷、黏稠。
女孩的狀態開始變化。
起初,只是僵著。
然后,開始發抖。
頭顱晃動,口角泛出白色泡沫,腳趾蜷曲,手指像在空抓。
——神經鏈感染晚期的典型癥狀。
如果不及時干預,大腦就會沸騰,意識斷裂,徹底成為活死人。
女人覺察到了。
臉色瞬間僵硬,動作卻沒有一絲遲疑。
她猛地從懷里摸出一個半透明的塑料藥盒。
藥盒老舊,外殼皺巴巴的,里面的藥液只剩三分之一。
她抽出針管,吸出殘液,推入女孩頸側靜脈。
動作急促,卻精準,顯然早已無數次重復過。
段洛垂眸,看著針管里折出的藍光。
認得。
神經阻爆劑·下城試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