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他是聽說我在礦上出了事兒,急火攻心才病倒的。
可我知道,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兒。
我爺這是給我替命了。
我想問我爺些話,可他連話都說不出來。沒幾天,我爺就去世了。
我爺出殯那天,礦上來了人,給了我一筆錢,算是封口費。那筆錢正好夠我交大學學費。
后來我總在想,要是當初我沒去上大學,也沒去礦上干活,我爺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所長說到這里,抬起手往臉上抹了一把。
我知道,他是在擦眼淚。
我順手遞了一根煙過去:“歇一會兒,慢慢說。”
所長抽了口煙,又繼續說道:“我第三次看見仙人橋,是在四年前。”
所長話一出口,我就和施棋對視了一眼。
按照天可當那邊給的資料,落葉網出現的時間,差不多也是在四年前,正好跟所長最后一次看見仙人橋的時間吻合。
所長并不知道我們在想什么,便繼續說道:
“那年,我被調去追逃,盯的是一個犯下七起命案的連環案嫌疑人。
有人看見,嫌疑人最后一次露面是在東橋鎮的廢棄車站。
我就帶隊圍了過去。
那火車站原本是礦上往外運煤的地方,后來礦上不產煤了,車站也就沒人管了。
原先還雇了個打更的守在里頭,后來連打更的都走了,就剩下那么一棟破房子。
我們趕過去的時候,月臺上的草已經長到一人多高。
我還看見草里豎著一塊舊站牌,上面的油漆褪得只剩模糊的‘東橋’二字。風一吹,野草簌簌作響,就像是有人貓著身子在草里爬。
我當時只有一種感覺:仙人橋肯定要來了。
我站在原地不敢亂動,可跟我一起過去的同事,已經按照我先前的安排,開始搜查車站了。
他們把月臺、候車室、調度房都翻了個遍,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有些人還在小聲嘀咕:這嫌疑人是插了翅膀還是鉆了地?怎么就沒影兒了?
我正想著趕緊收隊,忽然聽見隊伍末尾的小李喊了一聲:‘所長,這邊有動靜!’
我跑過去一看,調度房后頭的墻角塌了個窟窿,窟窿里黑黢黢的,隱約能聞見一股潮濕的霉味,還混著點淡淡的煤煙味――那味道跟當年礦道里的一模一樣。
我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摸了摸腰間的配槍,讓小李打著手電在前頭照路,自己跟在后面往里鉆。
窟窿后頭是條狹窄的通道,墻壁都是夯土混著煤渣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