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什么心思玩啊?就一直蹲在那,看我爺扎紙人。
我爺把手上的材料都用光了才坐起來,刺破了我手指往朱砂碗里滴了幾滴血,給那些紙人點上了眼睛。
我爺說時間還夠,就整整陪著我玩了一天,那天,我爺像是很開心,我卻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第三天到了晚上,我爺把我領回家里,給了我一把七寸長帶著雪花紋的匕首,告訴我:“這把匕首是咱家祖傳的兵刃,叫飄雪,以后就是你的了。”
“你今晚上就坐在屋里,天不亮,不管聽見什么動靜都別出去。”
“要是有人進來,你別管看見的是誰,只要貼到你邊上,你就用刀扎他,就算看見我來了也一樣。”
“這回,你必須聽我的話,要不然,咱們爺倆誰都活不成。”
我越聽心里就越是覺得沒底,我爺把祖傳的東西都交給我了,這不是要交代后事嗎?
我爺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心思,拿過酒瓶遞到我手里:“來,給爺倒碗酒,這打架之前不喝一口,架打的不舒坦。”
“酒瓶里的酒,還要剩一點,別倒光了,等著我回來的時候喝。”
“有酒喝啊!人才能想著回來,知道不?”
我爺一口喝光了碗里的酒,把他扎的那些紙人全都擺在了屋里,又把一個紙人扔到炕上,用棉被蓋住,才讓我坐在紙人中間,他自己鎖上門出去了。
沒過多久,我就聽見外面傳來三聲銅鑼的動靜,那鑼聲不大,卻在夜空中久久不息。
鑼聲一停,我就覺得眼皮發沉,人也不自覺的想要往地上躺,恨不得一下睡過去才好。
我爺的聲音從房頂上傳了過來:“別睡,地府鬼神的開道鑼,鬼神要來了。”
地府鬼神到人間辦事的時候,輕易不會讓人看見。
如果,非要在人多的地方現身不可,一般都會鳴鑼開道,那鑼聲唯一的作用就是讓附近的人全都睡過去。等他們把事情處理完了,才會再次鳴鑼把人驚醒。
鑼聲一過,陰風呼嘯,嗖嗖的風聲就像是故意在村中小路上穿行,從四面八方往我家院子里包圍了過來,那風聲一開始還像是圍著我家院子打轉兒,沒過一會兒就從四面往院子徐徐吹來,屋里的氣溫瞬間降低了幾度。
與此同時,我家門前的白楊火光四起,熊熊烈火,從樹根開始向樹尖上蔓延而去,頃刻之間,六棵白楊就化成了六道沖天火柱,將半個村子照得通亮。
我探著腦袋往外一看,看到一片黑漆漆的人影,整整齊齊的站在半空里,像是準備沖擊門前火墻。
那些人雖然還沒開始沖鋒,但是他們所帶來的壓迫感,卻足以令人窒息。我離著老遠都覺得心臟在一陣陣顫抖。
我緊緊握著匕首往窗戶那邊挪了一步的,卻聽見后窗那里傳來了一陣鞭子破風的聲音響,后院的柳樹枝條,遮天蔽日的迎空亂舞,好像是在阻擋著什么東西。
我爺的聲音再次傳來:“別看,老老實實在屋里待著。”
我趕緊一縮頭,躲到了炕沿底下,我剛藏好就聽見有人說道:“元開山,你使用禁術,接引黃泉兇魂投胎,已觸犯地府鐵律,撤去陣法跟本官回地府受罰。”
“閻君念在你們元家的功勛,會從輕發落。”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