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陲。
北山,聚義廳。
炭盆里火焰跳動,燒得劈啪作響。
主位上,被稱作血手韓烈的北山大當家大馬金刀地坐著。
一雙凌厲的眸子微微瞇起,仔細打量著眼前一名不速之客。
來人身穿一襲黑衣,眼神銳利,身姿挺拔。
他雙臂環抱一把造型古樸的長刀,手指骨節分明,指肚與手掌邊緣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老繭。
若是那斷浪刀羅奇在此,必定能夠認出這黑衣男子。
此人正是漕幫十大尖刀之首,裂金刀羅峰。
韓烈緩緩開口,聲音沙啞粗劣,“羅大俠,久仰大名,不知你這漕幫總舵的紅人為何突然光臨我這窮山惡水?”
羅峰眼神冰冷,目光之中看不出絲毫感情,“韓大當家,羅某向來明人不說暗話,今次前來,只為殺一個人。”
“哦?”韓烈眼神微變,試探性問道:“究竟是何人值得羅大俠親自跑一趟?”
羅峰語氣冰冷說道:“此人姓沈名硯,被朝廷冊封為七品山林巡察使,想必韓大當家對此人并不陌生。”
“沈硯?”
韓烈眼中閃過一抹仇恨,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幾分。
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他座下二當家劉黑虎,以及二十多名兄弟,就是被沈硯所殺。
也幸虧此時并未爆出,否則北山流寇在平漳縣地界必定顏面掃地,他韓烈也將成為綠林道上的一個笑話。
這段時間,他無時無刻不想殺死沈硯,只是礙于沈硯的身份,只能從長計議。
韓烈手指摩挲著椅子扶手,沉聲說道:“關于令弟羅奇之事,韓某也有所耳聞,氣海被廢,形同廢人,此仇不共戴天。”
“只是......”韓烈話鋒一轉,“沈硯此人雖說是個巡山護林的閑官,可畢竟披著一層官皮,殺他,就是打朝廷的臉。”
“羅大俠身為漕幫十大尖刀之首,犯不上為了令弟之事得罪朝廷吧?”
韓烈出試探,想看看羅峰的決心究竟有多大。
“所以,羅某才會登臨北山,尋找羅大當家的幫襯。”
羅峰眼神冷冽,淡然開口,“羅某行事,向來只問結果,不計代價。”
“漕幫十大尖刀之首,聲名在外,也是一層枷鎖。”
“有些事,漕幫做不得,但我羅峰,必須去做。”
漕幫牽連甚廣,若他出手,朝廷必將權利追查,屆時整個漕幫都可能被朝廷借機清剿。
但若是由北山流寇去做,流寇襲擊官差,那就是一起地方治安事件。
反正官府年年剿匪,對韓烈來說,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羅峰目光一凝,無形的壓迫感瞬間彌漫開來。
“沈硯殺你北山二當家,是斷你一臂,折你北山的威望。”
“此子不除,你韓大當家日后在平漳地界還如何立足?恐怕連過往的商隊都要少交你三成買路錢。”
這話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刺在了韓烈的痛處。
劉黑虎死后,他確實感到威望受損,連一些沒有跟腳的小蟊賊都敢對他陽奉陰違了。
韓烈臉色陰沉了幾分,沒有反駁。
“羅某此行,只要沈硯死!”
羅峰繼續加碼道:“他的人頭,是你韓大當家重振聲威的招牌,也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不是漕幫的人情,而是我裂金刀羅峰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