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的王宮,明亮的寢殿。
趙清遙坐在梳妝臺前,在燈火旁,拆開了信封。
開篇便是“清遙吾妻”。
趙清遙小臉一紅,還是有些不習慣他那么叫自已,總想罵他登徒子。
隨后,她睫毛輕動,手指在信上撫了撫,柔和燈光照耀下,臉龐出現一抹溫柔的笑意,一如寫信時的李澤岳。
這還是他們自京城一別后的第一封信。
接著向下看去,是說的他從京城跑到蜀地一路的見聞,什么路有多窄多難走,哪里發生了落石,他們四人找不到驛站只好露宿荒野之類的,事無巨細,都寫了出來。
當時,李澤岳為了盡快入蜀,走的盡是盜圣給他指的險路,可是沒少翻山越嶺。
趙清遙挨行挨字地讀了過去。
直到……李澤岳他們翻過西闕山脈,想要直抵雪滿關之時。
趙清遙的心一下提了起來。
她已經聽說過了,前些日子,錦官城的大街小巷都在傳,黑先生也親筆與她來了信,解釋了事情的經過。
那可是天下第四啊!
趙清遙是沒見過丁賈出手,可她有天人師父和天下第五的親爹啊。
她直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李澤岳當時是如何在丁賈的拳下存活下來的。
只是讀著信里的文字,她都能想象到當時的情況是何等的危急,一顆心都控制不住地懸了起來。
信中,丈夫并沒有用過多的文字描述這場戰局,她知道,那人是怕她擔心。
“丁賈與桑結法王忽然來襲,祁老前輩與桑結纏斗,我與黑子對上了丁賈。
打肯定是打不過了,我們都受了些傷,但丁賈那家伙也沒好到哪去。
神山的外公來了,他是母妃的父親,是一個極好的老頭,到時候帶你去拜會他。
神山來了,薛總兵也來了,還帶了五千精騎。
薛總兵不愧為沙場悍將,談笑間便向丁賈揮了三刀,在丁賈與桑結想要撤離時,還想不顧生死強行留下一人。
很可惜,最后還是被他們逃走了。”
趙清遙忍不住笑了一聲,他的性子自已是最熟悉的,慣好逞強,不知道他被丁賈打成什么樣了。
她繼續向下讀去,盡是寫了些神山的見聞景色,好像還有一個名叫沐素的師妹,是現任神山圣女,被一筆帶過了。
“嗯?”
趙清遙嗅到了不對的氣息。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沐師妹,在最近一段時間,肯定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想想吧,一個年輕俊朗的王爺,身受重傷到極富神秘色彩的神山上養傷,與年輕的圣女相識,兩人中間還有雁妃這個淵源。
“你還真想子承父業不成?”
趙清遙冷笑兩聲,繼續看了下去。
隨后便是他對霜戎戰事的猜測,以及他將要經十萬大山南下月輪的事。
“十萬大山,對于大寧太過重要,他們雖為異族,可確確實實為我蜀地子民,我們身為蜀地之主,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帶著偏見去看待他們。
月輪雖未經開發,但確確實實是個好地方,不能任由霜戎霸占了去,我必須得南下,帶領山民們一同抗爭。
而今,大寧三線開戰,西域戰事當極為兇險,只是不知朝廷會如何應對,但想來父皇是早有準備的。
雪滿關應當還好,兵力充足,薛總兵定能采取合適的方略。
我將要去的第三條戰線,是最未知的一條,只知其大致目的,不知其兵力部署,到了月輪,一切都如睜眼瞎一般,甚至連地圖都沒有。
但……我自身的安全起碼是能保障的,有黑子盜圣在旁,稍后還會有外公帶雪滿關大軍而來。
我應當會在月輪待上一段時間,但也不會太久,看時局而定。
短則一兩月,長則三四月,便會回返。
夫人莫要擔心我之安全,天下之勢如此,既生于天家,自是不能在此時獨善其身,我們肩上,是背負著責任的。
夫人為趙家女,自是懂這個道理,無需為夫多。
這幾個月里,夫人若愿拋頭露面,可代我去拜訪蜀中幾位大儒,先生說,他們皆為他老人家經年好友,學問極高,或可出山。
當然,你要找些說辭,如我準備立蜀淵閣,專門招攬各方名士,集百家之長,整理蜀地文獻,編纂書籍,成我蜀地文化中心。
醫學、戲曲、農學等等,皆可為書,編的好了,可入承和大典,流芳千古。
呵呵,只要把那些老家伙騙來,怎么說都可以,可以博士、紀善、教授等王府職位待之。
你是先生的孫女,如今又貴為王妃,親自前去拜訪,老家伙們敢不給這個面子試試?
這幾位老前輩家中,自是有些有能力的年輕人,待陸瑜到了,讓他試試成分如何。
禮遇、利益、前途,我們自是不缺這些,只要他們有真本事。
夫人可在蜀中廣開學堂,專為稚童啟蒙,此事由王二喬四輔佐,經費皆有王府所出。
嗯……還有很多事,信中自是無法與你一一細說了,只待我回來再辦。
你是個有主意的,估計夫人也不愿意閑下來,修行的間隙中,夫人可盡管找些樂子,如今,整個蜀地都是咱們的。
你若還想鼓搗什么事情,可問陸瑜,也可請教程楨巡撫,程先生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人,他雖與我同為太傅的弟子,可他畢竟年長,大哥一直以師待之,夫人莫要怠慢。
其實我知道,你最想的,還是練兵,關于此事,夫人莫要著急,咱們王府有兩萬衛軍名額,此事可從長計議,關于此事,我已有了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