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一句“這個周公的氣運,是借來的”,如同一道無聲的閃電,劈開了車廂內死寂的空氣。
吳胖子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柳依依捂住了嘴,美眸中滿是驚駭。
就連一直沉浸在復仇快感中的郭強,也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冰水,僵在了那里。
借運。
這兩個字,對他們而或許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但對我來說,它背后是無數被吞噬的人生,是被榨干的骨血,是一個家族踩著另一個家族的尸骨攀上巔峰的血腥圖景。
“盛楠……你的意思是……”
柳依依的聲音發顫,她不敢說出那個名字,仿佛那名字本身就帶著某種禁忌的力量。
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吳胖子。
“你崇拜他?”
吳胖子喉結滾動了一下,下意識地點頭,但很快又瘋狂搖頭,臉上的表情混雜著信仰崩塌的恐懼與迷茫。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盛先生,周公……周公他可是活菩薩!他修的路,建的學校,救助的人……那都是實打實的!這種功德,怎么會是竊運氣運的魔頭?”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與其說是在反駁我,不如說是在拼命說服他自己。
我笑了笑,那笑意卻沒有半分溫度。
“大善,亦是大偽。”
“吳胖子,我問你,一個人如果偷了一百塊錢,然后拿出其中五十塊去做慈善,那他還是不是小偷?”
吳胖字愣住了。
“那如果,他竊取的是一個家族、幾代人積累的滔天氣運,然后拿出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去鋪路修橋,收買人心,打造一個萬家生佛的金身呢?”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車內每個人的心口上。
“他用別人的氣運,成就了自己的商業帝國,再用這帝國里漏出的一點殘渣,去博取一個“大善人”的美名。”
“這筆買賣,劃算嗎?”
吳胖子徹底說不出話了,他張著嘴,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都被抽空了。
是啊,太劃算了。
用郭家的運,換自己的運。
用郭家的錢,買自己的名。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一本萬利的生意嗎?
我不再理會他,目光轉向郭強,他的雙拳已然捏得發白,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咯咯作響。
“郭強,你爺爺當年,有沒有提過,周公發家之前,和你們郭家有什么交集?”
郭強身體劇震,猛地抬頭看我,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一種恍然大悟的痛苦。
“有……有的!”
他聲音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
“我爺爺說,周公……周倉名!他還沒發家時,曾在我們家祖宅做過三年的園丁!”
“我爺爺還說,他干活很勤快,人也老實,尤其喜歡打理后院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樹……那棵樹,是我家風水陣的陣眼!”
轟!
謎底,徹底揭曉。
一個外來的園丁,一個家族的陣眼,一場突如其來的暴富,一個隨之而來的衰敗。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完美地串聯成了一條淬毒的鎖鏈,牢牢鎖住了那個名為“周倉名”的西南活佛。
他不是借運。
他是偷!是搶!
他把郭家的根給刨了!
車內的空氣,冷得像是冰窖。
我靠在椅背上,心中再無半分僥幸。
今晚在賭場,我用五鬼運財局,從白眉手里搶回了一千多萬,這不僅僅是錢。
這是我從周倉名的饕餮巨口中,硬生生掰回來的一塊屬于郭家的氣運。
我觸動了他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