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何忠誠那已經不成人樣的腿和胸口,饒是柳依依膽子不小,也被駭得俏臉發白,下意識地朝我身后挪了兩步。
我的眼神也凝重了三分。
這不是普通的陰氣入體。
這是陰煞!
是凝練了怨毒與煞氣的陰氣,其毒性,遠勝尋常百倍!
尋常鬼物沖撞,泄露的陰氣不過是無根之萍,驅散即可。
可何忠誠身上的陰煞,已經浸透皮肉,深入臟腑,如同跗骨之蛆,正在瘋狂地吞噬他的生機。
這陰煞,量大,且毒!
何忠誠看著自己烏黑的雙腿,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盛先生,昨天……昨天下午我只是覺得胸口發悶,睡了一覺,醒來胸口就黑了這一大片。”
“我以為只是尋常的陰氣侵體,就在胸口貼了師門傳下的鎮魂符,可誰知道……今天一早,這黑氣不但沒散,反而……反而竄進了我的兩條腿里!”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血絲和恐懼。
“那時候我才想起您在云屯山說過的話,有東西……盯上我了!我……我才趕緊讓綠張來找您!”
何忠誠似乎覺得這話不妥,又慌忙補充道:“盛先生,我知道,我不該只派徒弟來,我應該親自登門的!可我……我實在是沒臉見您啊!但……但我要是再不來,我就真的沒命了啊!”
他聲淚俱下,悔恨交加。
“盛先生,求您高抬貴手,救我一命!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看著他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與幾天前在云屯山上那副趾高氣揚、指點江山的“大師”派頭,簡直判若兩人。
這世上,多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
我并不覺得他可憐,甚至有些想笑。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氤氳的熱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何大師說笑了。”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冰錐,狠狠刺進何忠誠的心里。
“您可是興州市玄學界泰山北斗,連您都解決不了的麻煩,我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又能有什么辦法?”
“您這是抬舉我了。”
“還是,另請高明吧。”
此一出,何忠誠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冷汗涔涔而下。
我這幾句話,無異于將他當初在柳家墳前對我的羞辱,一字不差地奉還了回去!
他張著嘴,尷尬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他身后那個叫段青山的男徒弟卻忍不住了,一步上前,指著我的鼻子喝道:
“你這人怎么如此小肚雞腸!我師父可是興州市德高望重的前輩!他不就是當初說了你幾句嗎?現在他拖著這副病體親自登門,已經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
“你不領情就算了,還在這里陰陽怪氣地刁難!我告訴你,今天你若救了我師父,對你打響名聲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聞,終于抬起了眼皮。
但我看的不是他,而是何忠誠。
“照他這么說,我聽說你快死了,就該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跪著求著給你治病,好借你的名頭,在興州市揚名立萬,對嗎?”
我的語氣依舊平淡,但店里的溫度,仿佛瞬間降到了冰點。
何忠誠臉色狂變,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猛地回頭,一巴掌狠狠扇在段青山的臉上!
“啪!”
清脆的響聲回蕩在店里。
“混賬東西!”何忠誠氣得渾身發抖,“你在跟誰說話!給盛先生跪下道歉!”
呵斥完徒弟,他才轉過身,幾乎是帶著哭腔對我說道:“盛先生,他年輕不懂事,口無遮攔,您……您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
段青山捂著臉,眼神里滿是不服,卻還是在何忠誠殺人般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盛先生。”
這種毫無誠意的道歉,我連眼角都懶得掃一下。
見我不為所動,何忠誠心一橫,咬牙道:“盛先生,只要您肯救我,無論您要多少錢,我都給!一百萬,五百萬!您開個價!”
“錢?”
我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在你眼里,錢就是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