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剛走到校場邊緣,就聽見城墻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弩弦聲。
三十名弩手正對著墻下的草人反復操練。
“都停了!”
弩手們一愣,紛紛停了動作,轉頭看向校場中央的劉玄。
“從今日起,練習弩陣!”
軍士們手里的弩還沒放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滿是茫然。
“弩陣?”
“不是說弩手就該守在城墻上,對著底下放箭嗎?”
這話一出,不少人都跟著點頭。
他們這些天練的都是城墻側射、掩體裝填的法子,腦子里早把弩兵和守城捆在了一起。
劉玄見狀,眉頭微蹙,大步走到隊列前,聲音陡然提高幾分:
“你們以為,弩兵就只能縮在城墻后面放箭?”
“難道,我們只能等到倭寇打到城下,才能反擊?”
“將來真到了野外廝殺,沒了垛口當掩護,沒了城墻作依靠,你們怎么辦?抱著弩箭等死?”
劉玄放緩了語氣,指了指他們手里的重弩。
“你們手里的家伙,本就是破陣殺賊的利器。”
“能射穿三層鐵甲,能釘死奔馬!可若單打獨斗,一箭射空,就得成了人家的刀下鬼!”
“唯有結成陣列,箭如飛蝗,才能讓沖過來的敵人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
劉玄目光掃過三十張略帶茫然的臉,沉聲道:
“三十人分四隊!”
“一隊八人,二隊七人,三隊八人,四隊七人!”
弩手們愣了愣,手里的弩機晃了晃,連忙挪動腳步,鐵甲摩擦著發出嘩啦聲,稀稀拉拉地湊成四排。
“都給我站齊了!”
劉玄拎起長槍,在地上劃出兩道平行的橫線,又在橫線前后戳出兩排淺坑。
“前隊踩前面這道線的坑!”他用槍尖點了點前排的坑,“二隊站后半步,踩另一排坑,跟前排錯開半個身位!”
等前兩排站定,他又在兩道橫線后方幾步遠的地方,劃出同樣的兩道橫線和坑。
“三隊跟一隊對齊,踩這排坑!四隊跟二隊對齊,踩那排坑!”
眾人這才依著標記站定。
一隊與三隊對齊。
二隊與四隊對齊。
前后排之間隔著兩步距離,左右兩列錯開三尺。
很快,隊內有了議論聲。
“這陣法好奇怪。”
“是啊,讓我們站成一排不就好了。”
……
“肅靜!”
劉玄抬手壓下了議論聲。
“此陣名為參差陣!”
“一隊與三隊同列,二隊與四隊同列。”
“每一隊射完,便坐下裝填,后隊依次射擊。”
“這樣,可保證箭矢不停!“
他用槍桿敲了敲一隊士兵的膝蓋:
“一隊射完坐下,二隊射擊時,你們肩頭錯開,這三尺的距離,就是保命的空隙。”
“待同列的三隊起身時,箭便會從你們頭頂三尺飛過。”
“豎列相互錯開,即便前隊坐下慢了,也不會射到自家人。”
軍士們方才的困惑漸漸被明悟取代。
那半尺的間距,兩步的距離,原來不是瞎折騰。
“都明白了?”劉玄揚聲問道。
三十人齊聲應是,聲音里沒了先前的猶疑。
“明白就好。”劉玄的目光陡然轉厲。
“記住,從始至終,只聽我的口令放箭!”
“誰要是敢擅自開弓,壞了輪次,罰十軍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