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楚王殿下!”
“殿下一路平安!”
“殿下多保重!”
“別忘了俺們玉城百姓!”
災民們的呼喊聲此起彼伏,響徹云霄。
在災民們的送別之中,李逸率領隊伍緩緩朝著城門口出發。
災民們跟在隊伍兩側,一邊走一邊揮手,不少人還跟著隊伍走了很遠。
直到隊伍走出城門,百姓們仍站在城門口,望著隊伍遠去的方向,久久不愿散去。
李逸回頭望去,還能看到城門口那一片黑壓壓的人群。
見此情景,李逸心有所感。
這便是百姓的心意,簡單而純粹,卻也最能觸動人心。
他轉頭對蘇定方感慨了一句:
“蘇將軍,你看,百姓要的不多,不過是一份安穩,一份公道。”
“咱們這趟賑災,便是要為他們守住這份安穩與公道。”
程處默拱手應道:
“末將明白!定會追隨殿下平定災情,護百姓周全!”
……
滎陽。
滎陽鄭氏祖宅的議事堂內,燭火通明。
族長鄭元璹與族中族老齊聚一堂。
而他們之所以會聚在一起,是為了商議一件大事。
鄭元璹目光掃過堂下眾人:
“世明在長安與楚王李逸約定,捐三萬石糧食賑災,以緩和雙方舊怨。”
“此事關乎家族根基,今日請諸位來,便是要議出個章程。”
坐在左側首位的鄭元昌,是鄭元璹的親弟,性子一向謹慎。
聞,他率先開口道:
“大哥,三萬石可不是小數目!”
“咱們祖宅周邊的糧莊,加上洛陽、許昌的分莊,總存糧也才十萬石,一下捐出近三成,是不是太多了?”
“眼下水災泛濫,糧食被毀,一下捐出去這么多糧食,萬一遇到什么危機,就麻煩了。”
“元昌說得對!”
負責糧莊調度的族老鄭德昌立刻附和。
接著,他又補充道:
“更要緊的是,滎陽到河南郡雖只有百十里路,但最近流民遍地,糧車需派私兵護送,光是車馬損耗和護衛開銷,就得折損數百石糧食的價值。”
“楚王一句話,就讓咱們平白受這損失,依我看,不如回信婉拒。”
“咱們滎陽鄭氏歷經幾朝,數百年不衰,難道還怕一個剛回皇室的楚王嗎?”
兩人這話一出,堂下頓時響起一片附和聲。
族老鄭修文捋著胡須,語氣帶著幾分傲氣:
“此前萬和商會之事,本就是楚王小題大做。”
“如今他借賑災要糧,分明是拿捏咱們!”
“若是真捐了糧,傳出去,其他世家還當咱們滎陽鄭氏怕了他,滎陽鄭氏的顏面何存?”
鄭元璹沉默片刻,開口問鄭元和道:
“元和,你掌管田產多年,說說你的看法,這三萬石糧食,咱們捐得起嗎?”
鄭元和沉吟片刻,回道:
“祖宅主糧莊現存陳糧四萬石,洛陽分莊有兩萬石,若是只捐陳糧,倒也問題不大。”
“可問題是,楚王要糧是為了賑災,若是糧食送到河南郡,他借著‘核查賑災糧品質’的由頭挑刺,或是日后再以此為把柄,盯著咱們的糧莊不放,咱們豈不是得不償失?”
“這正是我擔心的。”
鄭元璹手指輕輕敲擊案幾,嘆了一口氣:
“但世明在信中說,楚王拒絕了他準備的珍寶賠罪禮,偏偏要糧食。”
“我覺得,他要的不是財物,是咱們鄭氏的態度。”
“如今楚王手握河南道賑災的先斬后奏之權,咱們的糧莊、商鋪全在他的管轄范圍內,若是拒絕,他隨便找個‘糧莊囤糧不賑’的由頭查咱們,損失的可就不止三萬石糧食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族老:
“咱們捐糧,表面是賠罪,實則是為家族避禍。”
“河南道災民遍地,咱們從滎陽調陳糧過去,既能落個‘心系桑梓’的美名,讓陛下看到咱們的擔當,還能讓楚王看看咱們滎陽鄭氏在河南道的影響力!”
“讓楚王知道,我們滎陽鄭氏也不是軟柿子!”
“可顏面呢?”
鄭修文仍不服氣,“咱們鄭氏的名聲,不是靠捐糧換來的!”
“顏面是靠實力撐的,不是靠傲氣。”
鄭元璹語氣斬釘截鐵地說道:
“若是與楚王硬抗,丟了糧莊、損了產業,那才是真的沒顏面!”
“元和,你明日就去主糧莊,清點陳糧,按河南郡賑災點的需求分裝;”
“德昌,你從家族私兵中抽調二百人人,負責護送糧車,務必在十日之內將糧食送到河南郡。”
鄭元和雖仍有顧慮,但見鄭元璹態度堅決,只得躬身應道:“是,大哥。”
鄭德昌也收起賬冊,點頭道:“屬下這就去安排護衛。”
看見鄭元璹的態度異常堅決,議事堂內各位族老的反對聲漸漸平息。
散會之后,鄭元璹站在窗前,望著夜空,心中暗道:
“我滎陽鄭氏能延續數百年,靠的從不是一時強硬,而是審時度勢的智慧。”
“如果能用三萬石糧食換來與楚王和解,倒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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