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無忌的部隊還在快速朝著猩紅之城內部滲透，他們不需要找到陳默在那里，他們要做的就是完美地完成任務，完美地破壞這一切。

事實上，賀無忌在某些事情上面，欺騙了陳默。

拉姆維吉爾的身份是坐實了的，但是在之前賀無忌他們并不可能信任這位消失了這么多年的二皇子。

誰知道這位二皇子秉性如何，甚至在之前陳默搞事情的時候，賀無忌依然抱有顧慮，也是直到最近這種顧慮才徹底消除。

但有件事，陳默確實誤會了。

這個世界上的確只有一個神明，但賀無忌他們修行的傳承并非是靠神眷之民獲得的力量，他們有自己的殉道者傳承。

所謂殉道者，便是以身殉道，這份執念讓殉道者可以從任何事物中選取自己的信仰，比如說正神的一條教義、或是某個大人物說過的某些話，甚至這個概念可以模糊到，忠誠，守護，奉獻這些字眼等等。

而這信仰的東西，便是你的道，一道選擇，終生不得動搖。

這些信仰不可改變，一旦改變，那么之前你獲得的一切都將清零重來！

像之前送給陳默那面假冒偽劣盾牌的老獵人，信仰的就是殺生為護生。

只不過因為他早年行俠江湖、除魔衛道，造過太多殺業，所以后半生便不再殺人，這才沒有親自來參與這場最后的戰役。

至于他平時，還在山野間開了一座道觀。

當然，他并不靠這個賺錢，畢竟來這里的都是些過著苦日子的窮苦百姓，給不了幾個香火錢。

偶爾來一些大客戶，老獵戶就會用他醇厚的嗓音一番舌綻蓮花，狠狠訛詐一筆。

只有極少數的人族抵抗軍會接受殉道者傳承，因為一旦接受，他們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他們都是最勇敢最堅定的戰士。

而人族抵抗軍他們信仰，基本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守護以及傳承人類火種的執念。

為何賀無忌他們當初要選擇抵抗而不是順從，為什么他們要主動殺出來，為什么他們絕對不屈服于血裔，——因為他們已經沒有退后的余地了。

從某種角度講，也是因為殉道者傳承把這些人逼出了血性，這才讓他們能夠意志堅定地與血裔周旋這么多年。

之前賀無忌對于陳默并不放心，所以沒說，只不過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告訴那個少年真相了。

當然，賀無忌他們從一開始還有一個顧慮，那就是如果真的運氣好，人族在這場戰役中大獲全勝，那么，他們要不要擁立這位拉姆維吉爾為新的皇帝？

其實他們都知道，真正的貴族制度是行不通的，或者說對他們來說，貴族制度是殘酷的。

“你知道我的過去，從某種程度，我仇恨人族，但不是仇恨這個種族，而是他們信奉的制度。”查猜看著一旁的賀無忌，這場戰役過后，他們可能都會死，所以有些事情，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你其實并沒有說過。”賀無忌看了一眼查猜，無奈地聳了聳肩。

查猜想了想，說道：“法律需要公正，但這個公正，不僅僅是懲罰有罪之人，而是要公正地裁決與懲罰。我見過一個被失主抓到的小偷，他身為初犯，又只是偷了一枚戒指，甚至最后還物歸原主了，主人并沒有什么損失，但是，他卻被人處以了絞刑。起因是，丟失戒指的人，是一個正要去向女孩求婚的年輕貴族。而正是因為丟失的這位戒指，他的求婚失敗了，而這名小偷，也承接了對方所有的怒火。”

“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為何不給他任何悔改的機會。”查猜的眼神有些迷茫。

他之所以跟著賀無忌，就是相信后者能夠公正無私地使用權力，而不是濫用。

賀無忌拍了拍查猜的肩膀，笑著說道：“放寬心，這位拉姆少爺，我是很相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