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進攻!給我殺!”
“各軍攀城,一步不得后退!”
“投石車準備,放!”
“砰砰砰!”
“當當當!”
“弓弩營壓制城頭上的涼軍,不要給他們喘息之機!”
“殺!”
“殿下有令,后退一步者全伍皆斬!”
“攻城!”
朔風城頭戰火紛飛,硝煙四起,無數投石、箭雨在空中飛舞、遮天蔽日,宛如死神的幕布從天而降。
在如此密集的攻勢下,守軍能不能活下來全靠運氣,上一刻你可能還在放箭,下一刻就可能被投石砸得腦漿迸射而亡。
朔風城外出現了好幾座小土城,面積不大,但高度甚至能超過朔風城墻一頭,遠遠看去就像是幾座拔地而起的小山。
這些小型土城取代了攻城云車的作用,燕軍弓弩手就待在上面,徹夜不停地朝城內放箭,導致城內的守軍行動越發謹慎。
自古以來,筑土城攻城都是很常見的手段,雖然費時費力卻很有效果,尤其是弓弩的作用增強了不少。
從草原征發的青壯兵丁陸陸續續送到了前線,申屠景炎的手筆越發闊綽,他甚至能一邊攻城,一邊修城,每天派出大批軍卒輪換,拼命消耗守軍的兵力。
細看密密麻麻的進攻步卒,前排士卒持盾握刀,后排燕軍好像人人都扛著一個沙包,運到城墻角一扔就跑,回頭接著扛麻袋,如此循環往復。
燕軍持續這個動作已經整整十天了,朔風城外出現了幾座肉眼可見的斜坡,斜坡的高度、寬度還在不斷加大。
照這個趨勢,要不了多久燕軍就能順著斜坡一路沖上城頭。
涼軍也不是沒有防備,多次用弓弩密集射擊幾處斜坡,不少燕軍倒在了扛沙包的路上。
可燕軍就像瘋了一樣,寧死不退,只顧著扔沙包。你若是派出奇兵出城反擊,同樣會倒在燕軍的箭矢之下,傷亡巨大。
互換人命,顧思年可沒有申屠景炎舍得。
日暮黃昏,夕陽西下。
滾滾濃煙彌漫城頭,血腥味沖天而起,一天慘烈的攻防戰又結束了,不知道有多少生命流逝在城墻內外。
雙方士卒皆已麻木,同袍的尸體都沒有時間收拾,這大概是涼燕開戰兩年來最慘烈的戰事了。
朔風城的將軍府里坐著不少人,氣氛凝重,人人表情深沉。
北涼道鎮撫使褚北瞻、朔州指揮使兼左騎軍主帥董壽、左騎軍副帥韋風成、朔風城主將兼殤鼓營主將楚九殤、朔風城副將陳煦以及幾支精銳騎軍的主帥全都在場。
顧思年背對眾人,緊盯墻上掛著的朔風城防圖眉頭緊皺,這位北涼王難得露出這樣一籌莫展的表情。
“行了,都別悶著了。”
褚北瞻輕聲道:
“九殤,你來說說城防的情況吧。”
楚九殤領命答話:
“北燕近日攻城越發猛烈,那幾座筑起來的土城扼住了咱們的命門,現在守軍反擊都得小心翼翼的避著箭雨,可誰也擋不住突然射出的冷箭,咱們的傷亡日漸增大。
殤鼓營防守中段城墻,每日軍卒戰死超過兩百之數,這兩個月已經多次補充軍卒,要不然早就打垮了。
東西兩翼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燕軍連日猛攻甚至還發起過幾次夜襲,傷兵數量急劇增加,現在傷兵營都要住不下了。”
這些天參與防守的軍卒已經是輕傷不下火線了,下去治傷的基本都是重傷步卒,缺胳膊斷腿的為主。
楚九殤不怕北燕,也不怕血戰,但仗打到這個份上他是很心疼的。
那都是北涼道鐵骨錚錚的漢子,一起風里來雨里去這么多年的同袍將士,死了這么多人,能不心疼嗎?
“現在能參與守城的步卒還有多少?”
“不到三萬人。”
屋內一片死寂。
朔風城駐扎的步卒本就有兩萬,近期燕軍攻勢猛烈,主攻方向放在這里,涼軍衣袍在增兵。
朔州內地外加涼州、幽州都抽調了步卒過來增援,總兵力起碼有四萬五千之眾。
也就是說打到現在已經戰死了一萬五千人,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