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無人的寢宮，冰冷刺骨的玉石路，空空蕩蕩的廣場上看不見一名太監與婢女，只有一盞盞石燈在夜色中散發著光芒，為偌大的宮殿提供著僅有的亮光。

廣場兩側是偏殿與廂房，欄桿高聳、房屋昏暗，那些貼身伺候皇帝的太監與婢女往日都住在這兒，方便隨時聽候陛下差遣。

整座乾寧宮在喧鬧的皇城中顯得格格不入，分外安詳。

越來越多的叛軍涌入宮門，但并未向前，人人手執兵刃侯在塵洛昭的身后，刀鋒槍尖上還殘留著絲絲鮮血，猩紅而又刺眼，長時間的廝殺讓不少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不斷起伏。

“陛下問話，獻漳王何故謀反！”

高渝的朗喝聲在廣場中悠悠回蕩著，不少叛軍都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目光中隱隱有些畏懼。雖說已經跟著太子造反，但皇帝這個稱呼本能的還是會讓人升起敬畏之心。

塵洛昭冷著臉朝盧振使了個顏色，盧振心領神會地邁前一步，朗聲怒吼：

“太子賢明，仁德著于四海，天下百姓莫不頌之！今朝廷奸佞當道，小人輩出，社稷危矣、江山危矣！

臣等請陛下重立太子為儲君，以安天下！”

“請陛下重立太子為儲君，以安天下！”

高渝的喝聲再度傳來：

“陛下有，太子身犯十宗罪，宗宗當誅，賜爵獻漳王已經是圣恩浩蕩，豈可復立為太子？

既然爾等稱朝堂奸佞輩出，那就說出誰是奸佞，誰是小人！”

“比比皆是！滿朝皆尸位素餐之輩！唯有請太子復出才能重整超綱，匡扶社稷！”

“陛下說，荒謬！”

短短的兩個字讓塵洛昭滿臉鐵青，怒吼一聲：

“大涼太子塵洛昭，請父皇答話！”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寂靜，然后殿門再度打開，小全子與幾名太監搬出了龍椅，放在大殿門口。身披龍袍的塵堯緩緩行出，冷聲喝道：

“昭兒，你有何話說！”

“父皇！”

塵洛昭猶豫片刻，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兒臣自冊封太子以來兢兢業業，日夜為國事操勞，滿朝群臣有目共睹！父皇何以聽信小人讒，罷黜我的儲君之位！”

“儲君，儲君，你也有臉提儲君二字！”

塵堯滿臉冷漠：“那些罪名是栽贓還是事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天下人也清楚！這不過都是你造反的借口罷了！

今日是重陽節，本該以孝道為先，你卻帶兵造反，你配當皇族太子嗎！你還有臉面對大涼朝的列祖列宗嗎！”

“父皇！我是您的長子啊！”

塵洛昭死死攥緊拳頭：“自古以來都是立長不立幼，儲君之位只能是我的！”

“德不配位，當初是朕瞎了眼才立你為儲君！”

塵堯眼中的失望越發濃厚：

“所以朕不把江山交給你，你就要硬搶？”

看著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兒子要造反，塵堯的心中無比悲痛，但皇帝的威嚴讓他不得不打起精神。

“這不是搶！”

塵洛昭怒吼道：“這江山本就屬于我！別人搶不走！”

“好，朕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搶！”

塵堯的目光緩緩從叛軍的臉上掃過：

“你們都是大涼的將士，都是朕的子民，只要你們現在退去，不再作亂，朕以皇族名譽起誓，可以對你們既往不咎。

但你們若是冥頑不靈，偏要跟隨廢太子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那等待你們的結果就只有一個：

滿門抄斬，九族盡誅！”

一聲怒吼讓所有人心頭一顫，那些死士倒還好，個個都是孤家寡人，干的本就是玩命的勾當，但那些禁軍都是拖家帶口的，大部分出身還不錯，眼中還真閃過了一抹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