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星幕低垂

一輪圓月悄然升起，銀輝灑滿古老的城墻，給大涼的國都帶來了一絲光亮。

畢竟是繁華的京城，即使是夜半時分城中也有不少地方晃悠著燈火，偶爾還能看到喝多了酒的世家子弟在街上大吼大叫。

一駕馬車在城內緩緩穿行，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車轱轆壓得地磚嘎吱作響。

馬車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了東宮府的后門，然后就有一名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人影走下馬車，在東宮門童的引領下步入院中，看佝僂的身形好像是一名老者。

老人在府中兜兜轉轉，最終獨自一人走進了一座偏殿，推開厚重的殿門可以看到當朝太子就站在大殿中央。

老人就這么披著黑袍，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

塵洛昭負手而立，背對著老人并未轉身，冷冷的說道：

“本殿被禁足，不便外出，白天人多眼雜，只能請太傅大人半夜來一趟東宮。

辛苦您老了。”

悄悄進入東宮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太傅司馬仲騫，若是被皇帝知道太子在禁足期間密會朝廷重臣，怕是又要引來一頓責罵。

“老臣明白。”

司馬仲騫輕聲道：

“不知道太子殿下深夜召見老臣，可有要事？”

“有。”

塵洛昭直截了當地說道：

“剛剛南疆傳來消息，劍南王府截殺秦王的行動失敗了。”

“失敗了？”

老人眉宇微皺：“秦王隨行的護衛區區百余人，劍南道卻可以調動數以千計的精銳邊軍，而且南疆還是他們的地盤。

天時地利人和都在他們手中，怎么可能失敗？”

塵洛昭緩緩轉過身來，緊盯著老人的雙眼：

“太傅大人當真不知道為何會失敗？”

“老臣確實不知，還請殿下明示！”

“因為在最后關頭，您老的好孫女親自帶著人趕到現場，從塵屠南手中把人救走了。

若不是她，此刻的塵風與顧思年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

塵洛昭的語調提高了不少，嗓音中明顯帶著些許怒氣。

“什么？竟然是玄凝！當真？”

“千真萬確！鄢大人是親眼看著您老的孫女把人帶走，還能有假？”

老人面色抖變，愕然抬頭：

“怎么可能，劍南道與青揚道相隔千里之遙，這個小丫頭怎么會摻和到此事中去？”

“太傅大人。”

塵洛昭面無表情地說道：

“要在劍南道截殺塵風一事本殿只跟您一人說過，現在救人的恰好是您老的孫女。

老大人不覺得應該解釋一下嗎？”

“太子殿下，老臣絕沒有泄露過一點點消息，哪怕是自己的家人！”

司馬仲騫眉頭緊擰，憤憤不平地說道：

“玄凝這個丫頭一向性格刁蠻，無法無天，家里誰都管不住她，老夫都不知道她為何會去救秦王。

耽誤了殿下的大事，老臣替孫女向殿下請罪！”

老人深深地彎下了自己的腰肢，語氣中滿是愧疚與歉意。以司馬仲騫的身份，這已經是大禮了，平日里也就只有對皇帝會行這樣的大禮。

“是嗎？本殿剛剛得知消息的時候同樣十分疑惑，我都得懷疑老大人是不是真心與東宮聯手了～”

“殿下！”

司馬仲騫沉聲道：“這么久以來司馬家可從未做過對不起東宮的事，請太子殿下明察！”

塵洛昭的眉頭從緊皺變得緩和，最后臉上露出了一抹輕笑，伸手扶起了老人：

“呵呵，老大人重了，快快請起。

本殿怎么會懷疑您老呢？只不過心中疑惑到底是從哪兒泄露出風聲罷了。”

從怒到笑，塵洛昭的臉變得很快。

“或許，或許是秦王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