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辰稀疏,將廣袤的黃沙丘陵籠罩在一片幽邃的漆黑之下。
寒風呼啦啦地吹著,如同游蕩的幽靈穿梭在沙丘之間,帶著刺骨的寒意與無盡的哀鳴,卷起一粒粒黃沙在空中飛舞。
透過朦朧的夜色,依稀可見遠處層巒疊嶂的山嶺,宛如遠古巨獸沉睡時的脊梁,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今夜的朔州夜景格外的蕭瑟、凄涼,甚至帶著些許陰森。
一場大戰,悄悄降臨在寧靜的夜色之下。
涼軍的前鋒營一共有兩座,安建的望北營在西,武翔的先登營在東,兩營互為犄角,攻守兼備。
這是進攻朔風城的第一線,也是抵御燕人偷襲的第一線。
滿建忠帶著一萬五千荒軍悄無聲息地繞過了正面戰場,從西面兜了一個大圈,然后全軍藏身在了一座山坡之下。
這條路線雖然多走了二十里路,但極大程度地避開了涼軍擺在正面的斥候。
一萬五千人沒有點燃哪怕一支火把,全軍靜默,就這么趴在山坡的背面。
寒風拍打著士卒們的臉頰,冰寒刺骨,但無一人動彈,滿建忠能成為三州荒軍之首,帶兵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今夜月明星稀,光線微弱,不走近點你還真想不到這人藏著如此多的兵馬。
到底是滿建忠啊,對朔州的地形極為熟悉,他在出城之前就定好了這么個地方,能作為大軍暫時的藏身之所。
沈洪清的虎賁衛左營就在此地西南方不到二十里處,隨時可以發起偷襲。
當然了,他們也不敢再往前摸,越靠近涼軍軍營,越有被游弩手發現的可能。
“這地方真是不錯啊。”
陳振剛蒼老的眼眸打量著周圍的地形:
“十分隱蔽,便于藏身,距離虎賁衛軍營的路程又適中,進可攻退可守,很好。”
“嘿嘿。”
滿建忠樂呵呵地笑了一聲:
“陳叔過獎了,怎么說咱也是朔州本地人,到哪兒不是熟門熟路?
現在就等著其他幾支兵馬先進攻前鋒營了,咱們先按兵不動。”
“嗯,希望戰事一切順利。
只要打贏了這一仗,全軍士氣必然大振,咱們也有望收復三州。”
陳振剛點了點頭,眼眸深處閃過幾道異樣的光芒。
“駕!”
“噠噠噠~”
夜幕中突然響起了一陣清脆而又急促的馬蹄聲,好像有戰馬在靠近這片區域。
滿建忠手掌一壓,密密麻麻的荒軍士卒全都伏低了身子,大氣都不敢喘,山坡下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吁吁~”
果然有一隊騎兵停了下來,雖然看不見人影,但滿建忠知道離他們的藏身之地很近,因為夜色中已經傳出了人聲:
“哥幾個,把附近這片林子都搜一遍,仔細點!”
“頭,這么大片林子就咱們這幾個人,搜到天亮也搜不完啊。
咱已經巡邏了一整夜,早點搜完早點回去歇著被,老弟我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
“也行吧,大概看一眼,咱們爭取早點回營歇息,這一天天的累死我了。”
“喲吼!諾!”
滿建忠聽明白了,這是一隊外出巡邏的游弩手,剛好來到了這片山坡。
涼軍游弩手一向神出鬼沒,出現在這他并不詫異,只是面色冷厲,輕輕地抬了一下手掌。
身后數十名精銳已經緩緩拔刀,若是這些游弩手不識相闖了過來,那就只能宰了他們封口。
陳振剛的心也提了起來,這群游弩手若真被滿建忠殺了,他救還是不救?
“到處看看,都仔細著點啊。”
“那兒,那兒片林子去看看!”
“媽的,這鬼地方黑咕隆咚的,怎么啥也看不見。”
“哎,你們幾個有發現哪兒不對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