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大軍攻城!”
“弓弩手放箭,快放箭!”
“嗖嗖嗖!”
一座古城匍匐在大地之上,青灰色的城墻透露著歲月流逝的氣息,磚石表面有刀刻斧鑿的印記,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留下的。
墻磚縫隙間還有些許雜草頑強地探出了腦袋,與蕭瑟的黃沙之景顯得格格不入。
這就是靖邊城,坐落于瑯州百里之外,乃是曾經邊軍所建造的軍鎮,據說當時耗費了極大的人力物力才建出此城。
光看城郭的寬度是要比崇北關小上一些,但高度不逞多讓,所用的磚石也都是從深山中開采出來的,歷經歲月的腐蝕也沒有太多破敗的痕跡,堅硬異常。
靖邊城東面是群山,城墻依山而建,堪稱天然屏障,南、西、北三面接敵。
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建城,那是因為往西二十余里又是一座大山,靖邊城恰恰好卡在了兩山要道之間。
也就是說草原的騎兵想要抵近瑯州邊境,就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除非你繞過靖邊城東西兩面的大山,可那得多花好幾倍的時間,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武將都不會這么做。
地形是險要,但有個問題。
你想要守住靖邊城就得從后方源源不斷的將物資運到前線,這就得邊軍能在關外野戰中擊敗燕軍游騎,否則一支幾百人的游騎繞過城池就能切斷你的補給線,靖邊城就成了孤城。
隨著北燕的崛起,邊軍無力擊敗燕人騎兵,久而久之靖邊城就被荒廢了,反倒成了燕軍的后勤基地。
瑯州衛抵達靖邊城的第二天就對這座古城發起了猛攻,四面八方全是“涼”字軍旗高高飄揚,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彌漫在天地之間。
“大軍攻城,殺啊!”
“往上爬,快往上爬!”
“給我殺!”
涼軍士卒雖然在騎兵野戰上弱于燕軍一頭,但論起攻城戰那可是燕人的祖宗了。
一架架大型云車被推向了城墻,所謂云車就是一種攀登城墻的器械:
底部裝有車輪以便移動,不過因為車身太重,需要數十名士卒在兩側推行。梯身可以上下仰俯,頂端有鉤用于鉤援城緣,攻城之時將云車搭在城墻邊,車內的將士就可以一躍而入城頭與敵軍近身肉搏。
但這種大型的攻城器械制造起來頗為麻煩、成本又高,最簡單的攻城手段還是用竹梯,一個個的往上爬。
除了云車還有沖車,這是一種被簡易的皮革包裹起來的錐形長車,以沖撞的力量強行破開城門,也需要不少士卒推動。
瑯州衛求勝心切,游峰直接下令三面圍城,同時對南北西三面發起了進攻。
眼下靖邊城的城墻四周就搭滿了竹梯,手握彎刀的士卒們在己方箭雨、投石的掩護下拼了命的向上攀登。
這些攻城士卒大多都是鄉勇,時不時就有人被燕軍一箭命中額頭,哀嚎著摔落竹梯,成為一灘肉泥。
攻城戰吃人,最先攻城者死得也快,鄉勇的命在將軍們的眼里一點都不值錢,當然得先派鄉勇出戰了。
各營的營兵基本上負責在后方督戰,敢有怯戰、逃跑的當場格殺。
顧思年在后方遠遠的看著,曾凌川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娘的,這城頭也太高了,兄弟們爬了一半就被燕軍的箭雨給射下來了。
老武還在前面盯著呢,晚點他帶兵再沖一次!”
這兩天鳳字營也參與了攻城戰,不過與其他幾營只督戰不同,顧思年可是讓營兵親自上陣,與鄉勇一起攻城,甚至鳳字營的營兵還得沖在鄉勇的前面。
一來他覺得這樣才能激勵鄉勇的軍心士氣,誰的命不是性命?
還有一個理由,鳳字營也得熟悉熟悉攻城戰怎么打了。
鳳字營里面曾凌川與武翔二人是老兵,步卒出身,攻城戰他們熟悉,所以前面的戰事一直是他們兩指揮。
秦熙關心地問了一句:
“傷亡不大吧?”
“沒事。”
曾凌川樂呵呵地一笑:
“那些燕賊除了會放箭,啥本事也沒有,弟兄們大多沒事,輕傷的有一些。
都是皮糙肉厚的漢子,受點傷是家常便飯了。”
顧思年看著城頭說道:
“這位北燕九皇子怕是從來都沒想過會被迫退入靖邊城,防守戰需要的器械他們幾乎沒有,只能用弓弩,我看城頭上有不少角樓箭樓都荒廢了,燕軍根本沒用上。
游總兵他們猜得沒錯,靖邊城并不是塊硬骨頭。”
秦熙點頭附和道:
“起碼從當前戰局來看咱們穩占上風,燕軍只能被動挨打。
從昨天開始,城西的壽字營已經有士卒能登上城頭與燕軍肉搏了,要不是被扎西木錯帶著兵馬擋回來,估摸著昨天就能破城。
這些燕兵騎戰、野戰是一把好手,進了城內反而不會打仗了。”
這是現在不少將領的共同感受,燕軍確實沒怎么打過守城戰,防守起來有些不知道該干嘛;另外這座靖邊城雖然高大堅固,但燕軍并沒有囤積大量的守城軍械、工事也未修繕,所以打了這么幾天,燕軍的防線總給人一種岌岌可危的感覺。
“占上風是好事,但咱們也別太掉以輕心。”
顧思年沉聲道:
“申屠空不是個簡單人物,早點啃下靖邊城,咱們早點安心!”
……
涼軍帥帳內眾將領齊聚一堂,游峰與苗鷹兩位總兵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喜意。
大家嘰嘰喳喳的討論著戰況,仿佛靖邊城唾手可得。
游峰擺擺手說道:
“今天的攻城戰是苗字營主攻,苗將軍,說說戰況吧。”
“回大人話!”
以指揮僉事之職暫代參將的苗磊邁步而出,抱拳大喝:
“今日我苗字營主攻西門,全營將士外加兩千鄉勇分成五隊,輪番攻城,多次攀上西門城頭,與燕軍激烈交戰,反復奪取城頭防線。
雖然我營將士最終撤出戰場,但卻在城頭上殺敵過百,差點就擊垮了燕軍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