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厚重的云層遮擋,只剩下微弱的星光閃爍。
仿佛是一雙冰冷的眼眸,穿越虛空,注視著這片寂靜的邊關大地。
懸崖峭壁的表面凹凸不平,滿是風雨和歲月侵蝕的痕跡。
空中隱約傳來的幾聲鳥鳴,尖銳刺耳,更為夜色帶來了一絲陰森可怖。
十幾根繩索就像蜘蛛網一般,自上而下,懸在峭壁表面。
這都是用強弓射上去的,繩頭乃墨家用精鐵特制的鉤爪,牢牢嵌進山石內部,足以承重。
以秦熙為首的十幾名精銳就這么抓著繩索、踩著山石間的空隙一點點向上爬,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聲音雖輕,但他們的動作可不慢。
秦熙手底下的兵,很多都是之前的土匪,還有獵戶,爬山這種事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刺啦~”
不知是誰踩中了一塊并不牢靠的碎石,腳下一滑,差點一頭栽了下去,得虧雙手牢牢的抓住繩索。
一整塊山石碎成一團,嘩啦啦的往下掉。
異響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下意識的往前一伏,胸膛緊緊貼著峭壁,一動不動。
好在山頭上并未傳出動靜,秦熙打了個安心的手勢,所有人接著往上爬。
過程雖然驚險又刺激,但秦熙還是摸到了峭壁邊緣。
只見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屏住呼吸,整個堡寨的景象頓時一覽無遺,全都呈現在了眼前。
寨墻就在二十步之外,墻頭搖曳著星星點點的火光,其間有繁茂的樹木、雜草,正好可以遮掩身形。
或許是覺得峭壁很安全,堡寨后面這堵寨門并未關上,幾名燕軍拄著長槍蹲坐在地,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秦熙嘴角微翹,輕輕一抬手,十幾號漢子便翻了上來,貼在地面匍匐前行。
“唔唔唔,真困啊!”
一名燕軍恰好在此時拍著嘴巴、打著哈欠站了起來。
這家伙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個箭步就沖進樹林,給秦熙他們嚇了一跳,以為自己露餡了。
“就這了,不錯!”
哪知道這家伙找了棵粗壯的樹干,解開褲腰就開始撒尿,感情是尿急。
秦熙一頭黑線,差點罵娘。
估摸著這名燕兵是剛睡醒,直到現在他的眼睛都沒完全睜開,昏昏沉沉,抖了抖身子,只覺得渾身舒暢:
“舒服!”
話音剛落,就有一只粗糙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一道冰冷搭在了他的咽喉處狠狠一抹:
“嗤~”
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他就成了尸體,緩緩栽倒在地。
十幾道黑影從尸體旁一閃而過,一下子就竄到了寨門口。
剩下的兩名燕軍睡得太死了,秦熙都摸到眼前了他們還在打呼。
“媽的,怎么有一股尿騷味!”
突然左邊那個家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罵了起來:
“說了多少次,撒尿走遠點!
站在懸崖邊往下尿不行嗎!”
可當他完全睜開眼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極為陌生的面龐,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笑容。
這笑容在此刻卻顯得無比恐怖。
“你……”
“噗嗤~”
他比邊上睡著的那位兄弟好點,到底是說出了一個字才被抹了脖子。
悄無聲息間衛兵全被解決了,眨眼的功夫,近百涼軍將士全都集結在了寨門外,貼著墻角藏身。
而燕軍渾然未覺,上面的火光就像是擺設,墻頭上連一名守卒都沒有。
估計燕軍的防守重心在正面,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后腚已經開了花。
秦熙拎著一把寒光閃閃的涼刀,嘴角微翹:
“好戲開始~”
……
“騰~”
“嗚嗚~”
“敵襲,敵襲啊~”
“嗤嗤嗤~”
“啊啊~”
一道凄厲的號角聲陡然打破了夜色的寧靜,淮川堡的山頭上一下子燃起了大火,隱隱約約有喊殺聲飄向四面八方。
山下的燕軍見到這樣的情景全都慌了神:
“啥情況啊,敵襲什么敵襲,敵人從天上掉下來的?”
“不知道啊,他們在搞什么花樣?”
“尼瑪的,別是喝多了酒在發瘋吧。趕緊派人上去看看!”
“諾!”
“嗖嗖嗖!”
“撲哧噗嗤~”
他們這還沒搞明白怎么回事,夜色中就飛出一大片密集的箭雨,將營門口的燕軍射了個人仰馬翻。
“轟隆隆~”
驟然而起的馬蹄聲總算讓營門口的一名燕軍標長意識到了不對勁,聲嘶力竭的吼道:
“敵,敵襲!”
“全營備戰!”
“噗嗤~”
也就喊了這一句,下一刻就有一桿鋒利的長矛瞬間洞穿他的胸膛,強勁有力的馬蹄直接撞飛了他的尸體。
“哈哈,老子來了!”
鐵匠手握長槍,從夜色中一躍而出,滿臉猙獰,猶如一尊殺神晃蕩在黑暗之中。
“死吧!”
鐵匠挺槍向前,怒喝一聲,鋒銳的長矛毫不留情的帶走了一名燕軍的人頭。
麾下一百五十精騎人人策馬,眨眼的功夫就殺光了營門口的守卒,順著大門蜂擁而入。
“將士們,給我殺!”
“殺!”
先是一百五十開陣悍卒,蠻橫的沿著營房內部一陣沖殺。
隨后就是花寒、曾凌川、安建,一個接著一個,鳳字營主力盡數殺進軍營。
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殲滅這里的六百燕軍,而后攻上山坡,接應秦熙。
你還別說,鐵匠那一百五十人真是悍勇無比,所過之處如入無人之境,燕軍接連倒地斃命。
幾乎沒費什么力氣,鐵匠為首的先鋒就殺到了軍營深處,照這個趨勢要不了多久就能沖上山頭增援秦熙了。
“唔,真輕松啊~”
鐵匠有些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燕軍也太不禁打了,沒意思。”
“嗖嗖嗖!”
心中剛剛升起些許輕敵之心,耳邊就有一陣破風聲陡然襲來。
一股危險感直沖天靈蓋,鐵匠幾乎是想也不想,猛地一俯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