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鈞被陳年的字,刺激的好懸沒有一口氣上不來。
他激動的不是陳年的字差,而是有這么好的家學,還這么差。
這支朱筆,落到陳年手中,在他看來就是暴殄天物!
可偏偏這筆,還是別人祖傳的,他又說不得什么。
他站在原地,指著陳年“你”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陳年見狀,臉上也是有些發燒,他伸手一拉張元鈞的袖子,道:
“先生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張元鈞被他連拉帶拽的按在桌子上,拍著胸口順了順氣,盯著桌子上的字,沉默了片刻說道:
“張某此來丹陽,乃是為了解試,拙荊還在洪山縣等我高中。”
“怕是要拂了小兄弟的好意。”
陳年聞目光閃動了幾下。
張元鈞說話的時候,陳年一直在盯著他的眼睛。
從那眼神中,陳年看到了張元鈞的迷茫。
但說起家中妻子,那絲迷茫之色,很快就被堅定取代。
陳年心中嘆了一口氣,他大概知曉張元鈞的處境。
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乃是這個時代根深蒂固的思想。
即便那監天司高人無數,為了官祭的香火民愿,也不得不為大魏朝廷效命。
眼前書生雖然一身傲氣,也見識過朝廷的殘酷手段。
但十幾年寒窗苦讀,又豈是說放下就放下的。
更何況張元鈞家中還有一個為了供他讀書科考,在家吃糠咽菜的妻子。
俗話說,酒后吐真,陳年就察覺到了張元鈞對妻子的感情。
那是一種感激之中,帶著無數虧欠的心理。
以張元鈞的傲氣,就算僅僅是為了不讓妻子失望,他也不會放棄科考。
身家清白,重情重義,才思敏捷,且牽掛不多。
否則以他的才能和人情世故,愿意資助的宗族親戚,絕對少不到哪里去,又豈會淪落到一碗面都吃不起的地步。
也正因為如此,陳年才會看上他,來試他一試。
城隍干系甚大,私情甚多,會帶來一連串不可預料的后果。
但這些文武吏,就沒有那么多講究了。
有東岳的章程在,還有城隍看著,鬧不出多大亂子。
更何況,若是張元鈞真的到了新豐縣,牽掛就更少了。
張元鈞的拒絕,在陳年的意料之中。
任何時代,但凡不是腦干缺失,就不會因為陌生人幾句話,就跟人遠赴他鄉。
陳年將桌子上的字跡抹去,才稍稍松了一口氣道:
“先生多年苦讀,值此解試,正是發揮一身才學的時候,是我唐突了。”
“這副筆墨就送與先生,權當賠罪。”
說著,陳年就將朱筆和硯臺一起推到了張元鈞的面前。
張元鈞盯著那副筆墨,連呼吸都慢了半拍,但還是將筆墨推了回來,開口道:
“無功不受祿,小兄弟還是將筆墨收好,莫要被人瞧了去。”
陳年看著張元鈞的表情,心中暗自點頭,以張元鈞的傲氣,此話應該是發自內心。
不過他還是笑著道:
“先生莫要急著拒絕,我的字跡,先生方才也見識過了。此物此時放在我手中也是暴殄天物。”
張元鈞搖搖頭,語氣堅定的說道:
“張某確實心喜此物不假,但君子不奪人所好,何況這還是令先祖之物,小兄弟還是收回去吧。”
陳年聞好似有些苦惱,隨后他眼咕嚕一轉,一拍腦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