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曼發來信息:你甩臉走人,以為自己是縣委書記?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忘了我們為什么結婚?再過幾個月,我倆都解放!我們約定很清楚,配合我演戲是義務,拿錢是額外的報酬。但你將戲演砸了!錢?免談!
為了給母親治病,江恨離將親朋好友都借遍了,正在尋思找誰借錢時,陳小晴打來電話:“江哥,你媽媽現在什么情況?好些嗎?”
江恨離苦笑著說:“好?換腎是唯一的活路,可錢在哪?腎源又在哪?”
陳小晴說:“江哥,有一個好消息!
我參加服裝設計大賽,獲得一等獎,獎金一萬元。先轉給你救急!”
這真是雪中送炭啊!
江恨離難掩心中的激動:“小晴,謝謝你,這錢算我借你的,以后一定還!”
陳小晴嘻嘻笑道:“江哥,都是一家人,說什么借呀還的!”
江恨離啞然失笑。
一家人?
莫大的諷刺!
陳小晴是陳家最小的女兒,學習成績不行,高考211分,上了云川市職業技術學院服裝設計專業。
美其名曰,考了211。
不同于李桂蘭的勢利,陳小曼的冷漠,陳小雪的蔑視,陳小晴是陳家唯一對他好的人。
……
龜山鄉政府。
自從被貶到這個窮鄉僻壤后,江恨離的遭遇與以前有著天壤之別。
以前,也看過太多殷勤的笑臉,聽過太多肉麻的恭維話。
現在,他成了那只“落毛的鳳凰”,連山雞都不如。
曾經圍著他轉的笑臉,如今只剩冷漠的脊背。
分管安全生產的文件像一道催命符。
他一無所有,只剩一副隨時準備被推出去當替罪羊的肩膀。
江恨離一個人一間辦公室。
這是鄉黨政辦給他的“特殊禮遇”。
去年,這個辦公室的兩位同志下村時,突然遭遇巨石滾落,一死一重傷。
在他們之前,在這個辦公室辦過公的幾位同志,有一個得了癌癥,有一個涉貪腐被抓,還有一個突發心肌梗塞,死了。
一連串的巧合,導致無人愿意來這辦公。
滾石事件后,這個辦公室就處于閑置狀態。
沒有人愿意來這里辦公。
正好江恨離來了。
“喲,你來啦?”鄉黨政辦主任卞小龍瞇著眼,“你那份安全生產責任狀,李書記在催呢,說就等你簽字往下發了。”
安全生產責任狀,簽下去就是白紙黑字的“軍令狀”,更是懸在頭頂、不知何時落下的鍘刀。
“知道了。”江恨離拉開椅子坐下。
廊道里傳來議論聲,聲音不大不小地飄過來。
“縣委辦下來的又怎樣?跟著的主子栽了,自己屁股也不干凈吧?不然能發配到這窮鄉僻壤?”
另一個接口:“噓——小聲點,人家好歹是鄉人大副主席,管安全生產的!
萬一哪天礦上‘轟隆’一聲,還得指望人家‘頂雷’呢!”
一陣心照不宣的笑聲。
江恨離聽出其中一個人的聲音,是鄉黨政辦副主任石力。
去年石力去縣委辦送材料,點頭哈腰地叫“江主任”,還想方設法攀關系,說是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