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凈的手帕蓋到唐挽手上,藺琢皺著眉,緊張地握著她的手:“有沒有燙到?”
“茶不燙的。”她輕聲道。
但還是免不過被藺琢握著一根根擦干凈手指。
她對老夫人道:“祖母沒事吧?可有濺到您?”
老夫人面色好了些,她看了一眼垂著眼看不出神情的藺琢,嘆口氣,道:“沒事,你先回去吧。”
藺琢抬眼,“祖母,大哥既然沒有成親的打算,你也別總操心了,說再多也只是氣自己,還不如多幫著五妹相看,她年紀還小,還需要祖母多提點。”
下之意就是藺嶸這么大個人了,還用得著她來說教他嗎?還不如多關心一下年紀小的人。
其余小輩話也不敢多說一句,低著頭,只暗戳戳地豎著耳朵。
老夫人倒也習慣他這樣,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朝他擺了擺手。
藺琢牽著唐挽離開,直到藺琢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這里才有種大家忽然齊刷刷松了口氣的感覺。
幾個妹妹相互對視一眼,想笑又不敢笑。
關于藺嶸的事就不了了之,藺嶸是面帶微笑離開正堂的。
他就是不想成親,因為這沒有任何意義。
唯有至高無上的、最強大的力量,才能讓他為之側目。
人類的愚蠢就愚蠢在既渺小、又妄圖把脆弱的生命延續下去,發展出一個螞蟻一樣庸庸碌碌的家族。
藺嶸慢慢走在流水小橋上,低頭看著水里的游魚,也看著水面自己的倒影。
那有什么意思呢?百年不過彈指一揮間,甚至不能在他漫長的歲月里留下一點痕跡,那些關于歡愉、風月,毫無意義。
就算有人撥動過他的心弦,他想……那也只是因為那一絲微弱的憐憫。
藺嶸的笑容漸漸淡去,他不知道站在橋上站了多久,直到聽見一陣悠揚的笛音,他一愣。
藺琢又開始吹笛了。
藺嶸回府后就聽說了,藺琢學會了吹笛。
這其中的原因沒有幾人知道,藺嶸卻很清楚。
他扮演聞人譽的時候,有著一手絕佳的笛藝。
某次在唐府遇見藺琢,被他用掩蓋著冰冷的溫和眼神看著……就像是漫不經心地看著侵犯他地盤、不知死活的東西,居高臨下。
他們簡單地寒暄了兩句,就擦肩而過。
而他后知后覺,發現自己竟然汗濕了后背。
很少有人給他這種感覺,但藺琢確實做到了,當時,藺琢還只是個被封印著力量的普通人類。
藺嶸越想,眼神就越沉。
強大而獨特的天賦的眷顧者,為什么就不能是他呢?
而是藺琢這種為凡人駐足的家伙。
藺嶸想著想著,聽著那笛音,最終失笑地搖搖頭,走回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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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琢其實知道自己沒樂理上的天賦,偶爾還會引得精通樂理的妻子發笑,但能讓她一笑,也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