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唐母拒絕在女兒的墓碑生平里刻入郁深的內容,郁深的名字別想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
他們無疑是遷怒于他的,管他是總裁還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聲嘶力竭地責罵他:“當年你死皮賴臉地上門,發誓一輩子對挽挽好,我們信了你,將她嫁給你,可你又做了什么?后來挽挽好不容易擺脫你,你又千方百計阻止她找個對她好的人,就連現在……挽挽不在了,你還想讓她冠著你妻子的名頭,一輩子纏著她不放!郁深,你是有多歹毒的心腸,才害人害到這個份上?”
郁深任由他們罵,漆黑的眼里直勾勾地只看著面前的骨灰盒。
她很愛美,車禍之后,多處……撕裂粉碎,聽說肉身下葬的話,靈魂不太好看,要是火化了,靈魂擺脫肉身束縛,他會給她燒好看的衣服,讓她每天都漂漂亮亮的。
唐父唐母反對郁深加名字,態度十分堅決,郁深的律師不免頭大,提醒郁深:“郁總,這種事不是尋常的民事糾紛,法律上支持死者父母替子女做出選擇,如果我們不能私下協商,那么到了法庭上,我們不占理,是沒有勝算的。”
律師的話還是說得保守了,郁深豈止是不占理,他那是一點理都沒有。
只要唐父唐母把之前郁深和唐挽的離婚官司、撫養權糾紛擺上庭,法官也會認為,都離婚那么久了,你還堅決不同意共同撫養孩子,讓死者恨透你了,人家死者加你名干嘛?
把話說難聽點,那就相當于早已離婚的前夫在前妻死后,上趕著惦記前妻的財產,換誰看都過分。
于是不出意外的,郁深的想法沒有得到法律的認可。
就連唐挽下葬這天,他都不被允許參加儀式。
————
唐挽離開人世不知道多少天,郁深麻木地上著班,獨自一人開車,像往常一樣,在公墓山腳停下,帶著一束花、一袋衣服和紙錢去祭拜她。
唐父唐母不允許他來,他就會偷偷來。
房子、衣服、鞋子、紙錢,能燒什么就燒什么,他想讓她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點,沒有他在,她應該也會高興些。
下雨了,郁深給她撐著傘,直到雨停。
“明天會是個好天氣。”他看著她的照片,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小臉,但只碰了一秒,就指尖顫抖地移開,低聲說著,“挽挽,你在那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他和她說了一會兒話,已經是傍晚了,他踏上回家的路。
高速上堵車了,車輛走走停停。
郁深忽然腦袋一疼,他習以為常地低頭捂住額頭,等了好幾分鐘才緩過來。
這幾年他總是頭疼,已經習慣了。
雨后的天空被水洗過,天藍空曠,一切都稀疏平常。
他回到了郁家。
辰辰應該已經回家了,他每次回來,就是回房間做作業。
他們之間根本不交流,辰辰看他像是看仇人,眼睛里的冷漠甚至不比他少。
郁深心里毫無波瀾,但下了車,繞過車庫看見前院的小花園時,他怔了一秒,深沉的眼眸霎時間染上怒火。
自從唐挽離開郁家,這里就不允許繼續種花了,他看著這一大片的玫瑰花骨朵,很顯然是有人揣摩他的心思,自作聰明。
他胸膛起伏了兩下,暴躁地扯了扯領帶,抓斷剛開的一朵花,大步流星往里走。